“好。”
她从他手中抽出面具,像一只猫一样远离,“风车没有多大用处,占地方,早些扔掉吧。”
他还是笑着,目光沉淀了温柔,只回了一句,“好。”
夕阳完全沉下去了,满天红霞消散无踪,今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荆王殿下就在这样的一夜里病倒了,皇上十分着急,亲自派了人来接亲弟弟入宫,由宫里头的御医轮流把脉治病,外人非诏一律不得探视。
外头有人问,王府上不是还有一个林扶青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江湖游医的名声就是比不过宫廷御医呢。
琅华西南部地形崎岖多山,在其边境更有数座大雪山呈三面围绕的趋势,从雪山之下开始一直延伸到西南中心——苍州,有很大一带是异族主要的居住地带。琅华子民与这些异族常年生活在一处,习俗与别的州部相比,有了很大不同。
当骆成威跨上去往苍州的马车时,瞬间冷了神色,马车内不是预想的空空荡荡。阿阮与郭琼玉二人分别占了左右两侧的座椅,当中虚位以待。
骆成威再看看车夫,他笔直地看着前方,就是不看他。
很显然,这几个人早有预谋。
“你们都走了,京城这里怎么办?”
郭琼玉率先答道,“二少,你都要人家休息好久了。”
骆成威朝她看了一眼,琼玉自从不再卖艺之后,打扮一律从简从素,她甚至想过去当姑子,还好被谨娘劝住了。
被他这一看,郭琼玉挺直了腰背,“二少,苍州是我的故乡,那里的异族我比你熟悉,而且我有身手,绝不会拖你后腿。”
骆成威又望向阿阮,“那你呢?”
阿阮以手支颐靠在扶手上,“在京城老要当你的丫鬟,我演腻了。”
“下去。”
骆成威说着就要上来赶人,被阿阮一掌挥开,“萧景烟,你难道忘了你把我从大小姐身边带走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吗!你说过我们会同进退的!”
“那也要看情况,这种摆明了很可能去赴死的,你怎么还能同我共进退?”
眼看着日头升高了些,阿阮和骆成威对视有一会儿了,最后她说了一句,“京城有启叔和谨娘,大小姐已经死了,你要再扔下我吗?”
骆成威又静了一刻,几乎是静止不动的一刻,就在车夫要出言相劝的时候,他忽然一把将玳瑁扇抛入马车,刚刚好落在空着的座椅上。
“好,就让我们一起上路吧。”
京城里骆宅的主人走了之后,前院后院虽然人数如常,但总觉得空空荡荡少了什么,罗启心里知道,是少了主心骨的原因。
二少走后的第三个早晨,他从游廊那头走到湖畔,沿着岸边检查了一圈,机关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湖心亭已经建起来了,在有阳光的日子里,那些粼粼波光总倒映在亭子里,分外好看。
“就是可惜了,当年大小姐没有来得及给这片湖取一个名字。”罗启说着,走入月洞内。
那一片竹林还是哗哗作响,土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婷葳用过的银针被二少用内力碎成粉末撒在里头。他叫了两声谨娘,没有人应。
罗启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皇帝的早朝刚上,若是外出收账,也没有这么早的。
他将心下疑惑暂且压下,往含芳苑走去。
自从汀兰走后,谨娘时常到她住过的院子里去,打扫那间空屋子,将那些已经不会再有人用的东西再重新摆一遍。
虽然二少说过要拿汀兰当做自己的又一重保障,谨娘此举若放在以前可以算是收买人心,但现在汀兰被楚承望带入皇宫,事出突然,二少甚至还没想好要如何利用汀兰的优势,她就已经与外头隔绝了。
不得不说,这颗棋子错过了,太可惜。
想着想着,罗启就走到了含芳苑的大门前。
他以手叩门,再叫了一遍,“谨娘。”
庭院深寂,无人应答。他转身准备离去,就在下一刻突然跃上了墙头,“来者何人?”
夏天快要到了,繁华谢尽不再乱人眼,那一袭白纱在一片绿色中间,极容易被发现。
那个背影是……
罗启回身一抽,一把软剑握在了手里,他只往前轻轻一展,那剑光如水光滚过,他整个人就此扑向地面,点过两三棵生长正茂的树,稳稳落了地。
“你果然不简单。”
软剑的那一头,指的人,是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