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扭到了也得尽快处理才好,上来吧,”肖瑜玦在自己面前蹲下了身子,“想什么呢?快点,我也得赶着回府呢。”
萧景烟听到他最后一句,才慢慢将身子挪到他身后,弯腰趴了上去。
两人耽搁了这一会儿,西市越发空旷无人,头顶明月高悬,只留下肖瑜玦的脚步声回响在四周。
“好安静。”
“是,”肖瑜玦应了一声,然后问了萧景烟一个问题,“哥哥他待你好吗?”
背上的人半晌没有回应,肖瑜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他就是想听一听萧景烟的回答。
“唔,就那样吧。”
肖瑜玦一时语塞,“什么叫‘就那样’?”
“其实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才算好。毕竟没有见过我父母的婚姻是什么样子,周围的人又全是孤儿……呃,全是乞丐,哪里懂什么好不好的。”
肖瑜玦沉默了一会儿,再问道,“那么你对哥哥,就没有期待么?”
萧景烟反问道,“期待什么?”
其实说不期待,是假的。
萧景烟虽然不那么在意楚敬乾,相比于自己的夫君,她更在意荆王妃这个身份。自从萧世程认回自己这个女儿,他在民间的声望便下降了许多,还连累了哥哥萧景昀。萧景烟嫁到王府后,经过一段时日,她也渐渐看清楚了自己要在这段被强迫的姻缘里究竟需要什么。
她必须死守住“荆王妃”这个位子,好不让自己爹爹的脸面真的败光。就算这个朝代允许和离,她也不想往那条路上走。有没有爱都没关系,这个位子是她的就好。毕竟真心是个奢侈的东西。
可是哪个女子没有对自己的爱情抱有幻想,抱有期待过。就算楚敬乾的态度再矛盾,萧景烟毕竟也从中看出了他也有待自己好的时候。
所以才会再写一个愿望,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只能用来麻痹自己的愿望。最后还给楚敬乾弄丢了。
她望向手中的风车。夜间的风吹过的时候,风车就跟着转动起来。神明都已经远去了罢,而且这个风车里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萧景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待肖瑜玦将自己背到王府的时候,门口楚叔正站着四处张望,见到她,连忙迎上来。
“王妃这是怎么了?王爷才特意吩咐奴才,要看到王妃平安进府呢。”
“平安不了了,楚叔,”面对楚叔,萧景烟还是很放松的,“我脚给扭到了。”
“人我平安送到了,和哥哥说一声,我就先走了,”肖瑜玦朝楚叔打了个招呼,临走前,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交到萧景烟手里,“这个才是我送你的礼物,好好养伤。”
那是他在集市上随意挑的小玩意儿。他能给萧景烟送这个东西,还是因为蓉妹在坐回轿子前,朝自己要那三封信中提及的东西。
“蓉妹,你……你不是说不要我送的么?”
“我说着玩的,这你也信?还不快拿出来给我。”
“等你回到了丞相府,我再把东西交给你。”肖瑜玦估摸着萧景烟还没走远,看着蓉妹上轿之后,赶紧沿街找人。越往北市的方向走,人越稀少,他心中直打鼓,然后脚步顿在那里。
前方一个姑娘一瘸一拐走到小竹篓旁,扶着石墙弯下腰,够到了。又往前走几步,这次无论如何也够不到那个蓝色风车。
肖瑜玦望着她的姿势,突然觉得心疼。
楚敬乾早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与自己一样,永远都是爱情里被遗忘的,第三个人。
萧景烟在碧儿和芬兰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走回院落,袜子一脱,发现脚踝那里肿了一块。
楚叔只跟到院中,他没叫大夫,根据自己的经验吩咐碧儿和芬兰一个弄草药一个绑纱布,“王妃,过几日就好了。”
“多谢楚叔。另外我其实也没那么金贵的,明日早上就能起来走了。”
楚叔摇摇头,“还是要多养几日。”
等他老人家的背影走远,芬兰和碧儿扶着萧景烟上了楼。萧景烟一看她们那样,自己先发话了,“别动不动就哭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嘛。”
“王妃都弄成这样了,王爷也不过来瞧一瞧,说好的你们一起出去,王爷却自己一个人先回来了。”碧儿心疼自家小姐,泪珠儿又在眼眶中打滚。
“哭有什么用啊,把眼泪收起来,乖。他不管我我也能顽强地存活下来,放心吧,我可是命贱得很。”
“王妃……哪有人说自己命贱的。”
萧景烟把头靠在椅背上,“可是事实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