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顿时惊住了。 过了好久，我才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陆泽南说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就没再开口。 我呆了一会，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听错了。 我走到卧室，抱了床被子出来给陆泽南盖上，才去睡觉。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我对陆泽南有意思。 我只是怕他在我这里感冒，对郭总没法交代而已。 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安慰了自己几句，扭头去卧室睡了。 睡得昏昏沉沉的，我被一个人推了几下。 “……嗯……谁啊？” 我皱着眉头，不情愿地坐起来。 外边天色还蒙蒙黑，也不知道是几点钟。 陆泽南在我旁边躺下，拉着我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闭上了眼睛。 “陆泽南？” 我慢慢清醒过来，怀疑地看着他，“你过来睡觉就睡觉，把我弄醒干嘛？” “睡觉。” 陆泽南冷冷地回答了一句，转过了身。 “……” 我彻底醒了，气得直瞪眼。 陆泽南倒是很快入睡了。可我坐在他旁边，彻底睡不着了。 …… 陆泽南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他才睡醒。 “走吧。”陆泽南换好衣服，说，“去看看你姑姑的手术。” 这件事，是必须要去看的。 我也就没有拒绝，跟着陆泽南去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刚好碰到主治医生在姑姑的病房里查房。 看见我，他满脸惊奇地问：“你是怎么把杨教授请过来的？我的天，这也太神奇了！” “可能是他被我感动了吧。” 我不想多谈这个话题，敷衍地笑笑。 “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医生摇头感叹了一会，告诉我，“你姑姑已经禁食过了，下午就要手术。哦对了，她家人呢？病人刚才还问起这个来着。” 赵凯旋和赵连海没来。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我不就是她的家人吗？” “……也对。” 医生很知趣地没多说什么，拿着查房单子走了。 我和陆泽南一起走进病房。 姑姑冲我笑笑：“叶子，你来了。” 她的眼神里，光亮已经很少了。 我看了之后心疼得不行，问她：“你哪儿不舒服？” “胃有点疼。”姑姑揉着肚子说，“昨天吃饭回来，就有点疼了……禁食12个小时之后，反而好多了。” 我埋怨她：“你看看你。我昨天不让你点那么多荤菜，你非要点……” “乔叶。“ 陆泽南叫了我一声。 我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不要埋怨你姑姑。”陆泽南淡淡地说，“她病情已经很重了。” 我恍然，不说话了。 姑姑咳嗽了几声，问陆泽南：“陆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菲菲的姑姑。”陆泽南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来看你，纯粹是出于礼貌。” 姑姑又打量了陆泽南很久，才“哦”了一声。 一阵沉默。 “其实……菲菲这个孩子，本性也不坏。”姑姑沉吟了一会，说，“陆先生，我希望你能好好和菲菲在一起，以后不要辜负她。” “……” 陆泽南瞟了姑姑一眼，没回答。 “陆先生……” 姑姑刚要说下去，病房门口忽然出现了几个护士。 其中一个看了看门上的名牌，进来问：“病人是不是叫乔南音？” 姑姑点头：“我是。” “好，准备手术吧。” 几个护士合力，把姑姑抬到了急救床上。 我和陆泽南跟在他们后边，看着姑姑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在我们面前关上，门上的红灯亮起。 我站在门口，坐立不安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脑子里全是姑姑和我小时候相处的场景。 自从我妈去世，乔北亭就没再正眼看过我。 全家人里，除了奶奶，就要算姑姑最疼我了。 我有点后悔。前段时间，我应该多和姑姑聚一聚的。 如果姑姑真的一病不起，或者说手术失败了…… 我越想越慌，扭头想和陆泽南说几句话。 陆泽南抿着唇坐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我心一凉，也就没了和他说话的欲望。 我又发了一会呆，听见走廊深处有脚步声出现。 我转过头，看见赵连海和赵凯旋慢慢走过来。 他们还没走近，我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姐。” 赵凯旋看见我，主动打了个招呼。 我没搭理他，问赵连海：“你怎么才来？你不知道姑姑今天手术吗？”元 语气里全是责备。 赵连海的脸黑了黑：“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那你呢？你有个做长辈的样子吗？”我没憋住，问他，“哪个长辈会放着自己重病在身的老婆不管，跑去喝酒的？” 赵连海振振有词：“乔叶你的意思是，你姑姑要是死了，我们就都不活了？” 我气得手脚都发凉：“我也没说要你守孝三年啊！可你起码也不能当天就大吃大喝吧？” “你……” 姑父涨红了脸。 赵凯旋抓住了我的语病：“你说什么守孝三年呢？你就那么希望我妈死？” 我语气很冲地说：“我希望姑姑死？你不觉得可笑吗，姑姑的医药费是谁拿的？赵凯旋，你跟你爹还有没有良心？” “……” 赵凯旋也被我呛住了。 我有点心灰意冷，也懒得和他们胡扯下去。 我在陆泽南身边坐下，不说话了。 关键时刻，这些所谓的亲热，居然还不如陆泽南靠谱。 想想也挺讽刺的。 手背被一抹温热覆住。我往旁边看了一眼，看见陆泽南握住我的手。 我怔了怔。 赵连海又来嘴贱：“没看出来，你和乔菲未婚夫关系还挺不错的哈。” 我还没说话，陆泽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姑父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赵凯旋过来打圆场：“都是一家人，爸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什么一家人……” 赵连海嘀咕了两句，缩到一边不说话了。 气氛凝滞。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杨教授满手的血，一脸厌恶，一边往下摘一次性手套，一边走出手术室。 看见陆泽南，他表情僵了僵，换上副讨好的笑：“陆少来了。” “……” 陆泽南瞟了他一眼，眼神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