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琰侧头。 景宣帝一张脸黑沉得厉害。 元琰心里不禁一喜。 难道父皇情绪如此低沉,正好,他趁机将太子一党的罪状上呈,想来父皇肯定会勃然大怒! 这样想着,元琰便故作关切的问:“不知父皇为了何事烦忧,儿臣能否为父皇解忧?” “帮朕解忧……” 景宣帝语气晦暗不明,听不出其中的喜怒。 接着,景宣帝慢慢往前走了几步,正对上元琰的一双眼睛。 帝王眼眸半眯,眸光深邃,认真打量起自己这个许久都没有仔细瞧过的“儿子”…… 探究的目光,还带着一股压迫之感。 很快,元琰就被景宣帝瞧得背脊发凉。 “父皇?” 好端端的,父皇为何这般看着他? 不好的念头爬了上来。 难道,正如将军所说,灵溪寺中之事,父皇已然知晓? 这个想法,叫元琰心里忽然就慌了。 虽说,他已经当这个夏国三皇子整整三年了。 但,不是就是不是。 纵使假扮得再好,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元琰一双眼睛转得飞快,努力回想自己过去有没有露出破绽。 更在心里不住回想上朝前将军的交代,待会儿若是景宣帝当真问起灵溪寺之事,他就按照将军教他的一一应答。 但,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皇帝的沉默、审视的目光,不过只是一丁点用来测试他的压力罢了。 但,就这么一点微压,元琰却慌得目光不住转动。 若不是的确有事隐瞒,若不是确实做了些什么,他又何至于此? “……” 景宣帝沉了一口气,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 “元琰,你来找朕,究竟所谓何事?” 景宣帝忽然收回逼迫的目光,背过身去,走到了案桌之后。 得了喘息的机会,元琰赶忙在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 稍微镇定下来之后,元琰恭敬的跪在了景宣帝面前,异常郑重的开口,“父皇,儿臣有些特别紧要的东西要给您看。” 案桌后坐着的皇帝,深邃的眉眼,越发蹙了起来。 “什么东西?” “父皇请看!” 元琰将那些“证据”呈了上去。 景宣帝面色黑沉的拿了起来—— 前年,朝廷拨给鲁、豫、苏、皖、浙、赣、湘、鄂八省的赈灾银钱,共计二十万两,其中有一半都被太子手底下的人给搜刮走了。 去年,朝廷拨给甘陕两地的赈灾粮,也由精细的大米最后变成了粗糙的米糠。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太子在私下对景宣帝各种不敬的证据。 景宣帝虽已不再年轻,但也身体强健,坐稳龙椅,一统江山! 可他定下的太子,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 景宣帝才看了几份罪状,就已经气得不轻,将那些罪状“哗”的一下,扔在了地上! “好!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景宣帝的盛怒,正是元琰希望看到的! “还请父皇息怒!” 元琰愈发跪得恭敬。 “儿臣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同样震惊!不过,太子毕竟是太子。儿臣只是不希望太子殿下越错越深,将这些东西交给父皇,也只是希望父皇能够及时提醒太子殿下。” “毕竟,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若是太子失德之事被众人知晓,对夏国只会百害而无一利。儿臣作为太子殿下的兄弟,也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约束好自己,再约束好其手下的众位大臣。” 毫无攻击的话,听上去还真像是兄友弟恭,在替太子求情。 可,他最后那一句,特地提到“太子手下的众位大臣”,又怎么不是故意往景宣帝的痛处上踩? 因为,哪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联合自己的臣子,谋划自己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