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兰此时淡淡地应声道：“都是年轻孩子，今晚也要值守吧？你们辛苦了，我请大家吃月饼，三丫你给他们一人拿一块。” 李英兰一家自从来了这儿，月饼就没卖出去几块，反而是自家人分吃，现在她又要拿月饼送人，若其他人在场又该肉疼了。 可是董有果不心疼，反而高兴得很，因为这些人都是赵远哥哥的朋友。 她手上动作利落，一块苹果馅的，一块枣泥馅的分开给，等最后一个递给赵远的时候，嘴里轻声细语道：“这是苹果馅有点甜，赵远哥哥看好不好吃~” 赵远依言，把苹果月饼送入口中品尝，咀嚼着用明亮的双眸盯着董有果的笑容看：“真甜。” 苹果内馅加入了红糖炒制，赵远觉得自己跟吃了一嘴蜜似的。 其他府兵分到苹果内馅吃一半，分一半给身边的人，他们嘴上不说，可是行动可以表明，他们不喜欢甜食。 这队人里，终于有人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其他人的咯吱窝，示意他们看向赵远现在的表情。 他笑了，不是开朗大笑。耳根子红红的，似乎是欲言又止。 再看和他对视的女孩子，年纪还小没长开，不过看眉眼倒是小家碧玉的模样。 府兵们忽然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带头调侃。 “哟赵远，你刚才说的熟人，就是这位小妹妹？” 有人等不及赵远的回答，调转话锋朝女孩问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今年几岁啦？” 突然被人问到，又有数双眼睛看着自己，董有果双颊染上红晕，怯生生回答：“我叫董有果，虚岁13了。” “哟，小妹妹尚未及笄啊！”众人对了一下眼神，还想说什么，赵远扬声打断。 “都收敛点，别吓坏别人小姑娘。” “啧啧，这就着急了？赵远没看出来啊你。” “唔~~~” 领头调侃的人让赵远觉得聒噪，他索性一只手掌捂住对方不消停的嘴。 其他人见状纷纷抿唇一笑，赵远一定是急了，他们更加要注意打量这个小姑娘。 董有果被府兵们看得不好意思了，跺着小碎步往娘身边凑。 李英兰并不制止孩子们之前的玩笑，甚至一开始就躲得老远吃瓜看热闹。 董有果把半张脸埋在她怀里，她轻轻安抚几下，才朝众府兵说道：“你们在巡逻？” 赵远尴尬地抠了抠后脑勺回道：“不是，晚上才巡逻，这会儿要去吃饭。” 队伍里有人拖着长音补充道：“赵远请客。” 李英兰意会地笑了笑：“行，要吃饱吃好，想吃月饼了，就来婶子这里拿。” 一队府兵看李英兰如此客气，心知肚明是沾了赵远的光，他们嘿嘿笑着答谢，对老太太都有了好印象。 赵远怕他们站久了耽误人做生意，便喝声把人都带走，离开的时候，他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谁想董有果恰巧也在看他。 两个人视线触及一下，赵远觉得浑身酥麻，董有果的小心思被撞破，她害羞地将视线立马错开。 这一幕，被一两个府兵看见了，大声地宣扬开来，叫其他同伴也知道，给赵远闹了个大脸红。 府兵们纷纷趣道：“喂，你真喜欢刚才那个小姑娘？！” “赵远这颗老铁树要开花了？” “她是和你同村的姑娘吧？你们是青梅竹马？” “小姑娘虚岁十三，赵远要守身如玉等两年，你行不行啊？！” 赵远看他们越说越离谱，尴尬地握着拳头，咳一嗓子：“不是青梅竹马，他们是逃荒来的。” “哦~”众人泄气地应声。 赵远接言：“逃荒来的，不是本地人，等灾年一过，有可能再回乡。” 一听情况便知家境不好，逃荒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穷。这是所有府兵的统一共识，曾经灾民围城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府兵们并不喜欢灾民，因为灾民的心是冷的，为了生存连去世亲人的肉身都可以下咽，队伍中有人亲眼见过这一幕。 “嘶！你不说，我愣是没觉察出来他们是灾民！”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啊，不像灾民，倒像是咱们府城的居民。” 赵远怕他们不相信，再强调一遍：“是灾民，当初还是我娘把他们一家带回村子的。” “听我娘说，刚来的时候，连锅碗瓢盆都没有，现在日子渐渐好了，经常有新衣裳穿。” 这一番讲述，令其他府兵纳罕。 据他们亲眼所看到的情况，灾民进城以后过得并不如意，有很多靠施粥度日，后来卖身给官府做徭役、苦力才能有口饭吃。 有名府兵则喃喃道：“这家人进村，错过了施粥，还可以活下来，活得红红火火，真是怪事。” 赵远勾起回忆讪笑：“李婶是个有能耐的人，就是刚才你们看见的老太太，她以前是富人家的丫鬟，学了一身本事，会经营生意过日子不奇怪，人家还会认字写字呢，你们会吗？” 这句话自然是问周围府兵的，几乎所有人都在默默摇头，他们会识字写字，就不会选择当兵了。 “照你这么说，老太太是真有本事。” 赵远无言地点头肯定，这是他的个人观点，特别是知道李婶才是真正治好他伤势的人之后，对她心服口服。 相处这段日子，赵远想李婶或许藏了真本事。 一队府兵围着一个摊位良久，看他们吃这家的月饼，其他路人见状都十分好奇，停下脚步凑在一起热议。这会儿等带刀的府兵走远，他们才敢走进。 “月饼怎么卖的，给我来一块！” 无论多贵，他们升起了好奇心，决定要买一块尝鲜。 李英兰没想到，古代人也有猎奇之心，她站起身来，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商机。 乐呵呵地跟人介绍内馅的特殊之处，她切专门切小块出来，分成一点点的给人品尝。 众人都没有先尝后卖的经历，况且才30文钱一块，比买肉啊火腿内馅的便宜多了，李英兰的摊位终于在沉寂许久后火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