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兰欣慰地端正坐下，领了老二的心意，道：“再煮碗三鲜汤。” 杨秋花起身去火房，煮汤无需多久，等人齐了，一起举个杯，孩子们喝水果茶，大人喝酒，其乐融融好不欢快。 古代的除夕没有春节联欢晚会，她家还没富裕到能请戏班子，故而家里的欢笑声，多半是因为孩子们。 吃过饭，待杨秋花洗好碗，天黑透了。 室外纷纷扬扬飘着小雪，堂屋没有地龙，大家自然是回厢房取暖作乐。 灶眼的火旺旺的烧一整天，任由外头冰天雪地，两间厢房暖如三春。 小孩把鞋袜一脱，就往床上爬，厢房连着一间耳房，外面不够坐了，男人们坐在耳房一样能凑趣。 董花生愈发机灵，董有果憋不住心思，姑侄儿一对眼上，默契地朝李英兰跪下磕头。 “娘，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阿奶新年好！恭喜发财！” “啧……这孩子。”李英兰咂咂嘴眉开眼笑，将一早预备好的红包摸出来。 “喏，拿去吧。” “噢！有压岁钱喽！”董有果最是兴奋，她要看看自己亲手折的红包里面装了多少。 “咚咚咚”倒在床上，她一枚一枚数。 “1，2，3……” “我有20文，小花生你有多少？” “我也是20文！” 李长生和符文鹤是外来的孩子，在董家住久了，慢慢放开心性，他们也眼馋压岁钱，小脸通红地跪下磕头说吉祥话。 “婆婆新年好，祝您岁岁如意。” 李英兰微笑着摸了摸头，给他和文鹤拿红包，文鹤这孩子人前不说话，但看他微红的眼眶，李英兰已经领受他的心意了。 “哟，怎么没人给我拜年呀？”杨秋花陡然调着嗓子插话，拜年要给压岁钱，她这时出声，便是最明显的暗示。 李英兰和方氏皆是一怔，这太不像她的作风。杨秋花还舍得分钱？ 方桂香道：“二弟妹来府城这段日子，接了不少活计，想必现在手里松泛了，谁想要红包，快去找她！” 有人起哄，孩子们真就把杨秋花围住了，她满面春风地受了拜年礼，真的每个人发了2文钱。 她扶了扶发髻，浅浅一笑：“过年图个吉利。” 小孩可不管钱多钱少，有钱他们就开心，杨秋花开个这个口，董有果带头，把方桂香、董家两兄弟挨个围剿了一遍。 李英兰在旁边嗑瓜子，看得哈哈大笑。 她问：“你们现在有多少文钱了？” “30文！” 因为大家公平，无论给多给少，每个孩子拿的一样，董有果代表所有小孩回答了。 “好，过年不能干巴巴坐着。来，你们小孩自己拿零食吃，我们大人也要玩了。” 方氏和杨氏面面相觑：“娘，我们玩啥？” “推牌九！”李英兰早就预备好了，取出空间里面的麻将，搁置在方桌上，耳房嗑瓜子的两个男子不请自来。 董有森惊喜：“娘，牌九我听说过是富贵人家爱玩的，您快教教我们呗！” “来来来，一人一边坐下，先洗牌，再砌四堵墙，推拢组成一个口字。” 介绍完了形式，她才开始说规则。这铺麻将是川渝人爱用的，没有东南西北、红中、白板、发财。 “先给你们说最简单的小七对，三张联排是一坎，二张一样的是对，等你摸够了七小对，你就可以胡牌，但是最后胡牌的那张，不许插进牌组里面， 这样可不算！” “……” 一堆基础规矩说完，董有森仄声问：“要是没胡牌就推倒了怎么算？” “算诈胡包牌！要罚钱！” 方桂香面色变了变：“嘶~规则真多？！” 李英兰不以为意：“光说不练假把式，来我们搓几圈，打起来就懂了。” “等你们熟悉规则了，咱再来玩认真的！” “好好好！”五个人，只有李英兰一个会打牌，自然不入席，站在旁边指点江山。 谁看不懂牌面了，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牌了，谁不知道该打哪张，谁胡牌了没发现，都归李英兰管，她是裁判官。 刚开始几轮，大家都还很拘谨，每个人要仔细思考一番才会打出去，后面越打越快，好像自己能玩起来了。 李英兰看火候差不多才叫停。 “来，我们开始打五抽，大家轮流上桌子。” 这回董有林没抽上，遗憾地站在旁边看，磕瓜子津津有味，大声讨论。 李英兰拍拍他：“嗳，看人打牌别说话，你这样算爆点知道吗？我都能猜到对家摸了什么牌。” 其他三个人惧惊，合力把董有林推开。 “吃你的葵花去！” 大人玩起来，小孩们自由飞翔了，因为室外的雪越积越厚，董花生索性舀一盆进屋玩，很快屋里的暖流将雪融化为水，他袖子打湿了。 董有林抬一眼看，还有一把就快倒自己身上，照董花生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火急火燎地给他换干净衣裳。 “不许玩雪，大冬天洗衣裳干不透，等年后你就光身子去上学！” 董花生被唬了一跳，他可不想让甄挚嘲笑自己，老实巴交地点头，董有林才松了口气，去五抽。 有了玩的容易消磨时间，一晃就到了漏夜十分。 外头的烟花爆竹声一浪高过一浪，董家的牌九局暂时停下，大家一起站在屋檐下，看东街的富贵人家放烟花。 “哇！红！还有黄的！好漂亮！” 孩子们惊诧地指着天上相继盛放的烟花惊呼，妞妞也很激动，扑在她娘怀里，啊啊啊的不停叫。 等东街的密集烟火逐渐消散，李英兰让他们把扎成捆的麦秆拿出来。 麦秆扔在地上，贴着金纸卷的元宝，孩子们一起在上面来回蹦跳，踩来踩去。 麦秆会发出类似爆竹裂开的声音。 等大家玩够了，重新回到屋里，这才感受到内外的温差区别。 董有森渭叹：“哎，幸好我们攒够钱买了这间宅子，不然今年的冬夜怕是不好挨。” 方桂香附和：“就是，以前咱们靠南边住，再冷，屋檐上也不会结虎口这么粗的冰锥子。” 李英兰看小孩们，一会儿玩剪纸，一会儿玩九连环，一会儿互相讲故事。 她问道：“谁要吃饺子，举手！” 所有人闻声而动，一起举手。 李英兰站起来给方氏使眼色，她们去包饺子，牌局三缺一，其他人没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