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剑重要还是孤重要(1 / 1)

奚长宁没想到,自己去后院给百里昭盛个饭的功夫。 一回来,能亲眼见到这样一幕—— 那名叫晏迁的“垂髫小儿”,一个巴掌正朝百里昭的面门上挥去。 可百里昭似乎并未感到诧异,就好似这一幕往常也时常发生,见怪不怪一般。 可是她未曾见过,她只以为,接下来那晏迁的巴掌就会落在百里昭脸上。 而紧接着,这对母子乃至她,都会一并遭受百里昭的怒气狂风。 可那巴掌却并未落下,只在快到百里昭眼前时,被百里昭一手抓住又给甩了回去。 女人本就没来得及拦,此刻见状,便立即上前将晏迁拉过,“扑通”一跪地,对着百里昭就叩首:“妾身教导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虽说她见母子可怜,可瞧见这一幕,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也不是谁都敢对百里昭动手的,更何况还是打他。 百里昭脸上原本很平静,刚想开口,却瞥见从后院回来的她。 当即沉下一张脸,对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怒斥一声:“滚。” 女人立刻就要带着晏迁离开。 可晏迁似乎不大明白,为何今日他的“阿昭”会发这样大的火。 嘴里还在念叨着:“阿昭坏,阿昭不要晏迁了!” 女人面色为难,抱着孩子就像回屋。 转身间,瞧见她已然出现在门口,便冲她欠身颔首,也不再多言。 带着晏迁回了屋子,晏迁便问娘亲,“阿昭讨厌晏迁了?” 女人温柔一笑,抱着自己儿子放到榻上,“陛下不是这样的人,陛下只是······” “遇到在意的人了。” 晏迁似懂非懂,茫然地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屋外。 她见母子二人回了屋,这才端着饭碗回到古榕树下。 见百里昭脸色阴沉,似乎还残留着怒气。 她也不敢惹,只将饭碗搁下后,便远远地站开了。 百里昭却睨了她一眼,问:“离孤这么远做什么?” 她脸上立即扯起笑容,“陛下哪儿的话,我只是怕打搅了陛下用膳的兴致。” 百里昭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理她,只是闷闷端起饭碗。 也不知怎的,方才明明犯不着如此生气,却在瞧见她的一刹那,心里就莫名觉得难堪。 于是,他停下筷子,开口问她:“你既然会做菜,为何你不为孤做几道菜来?” 她有些莫名其妙。 便回道:“陛下您也没说让我做······” 他眉头顿时皱得更深,“孤没说,你就不做?事事都要孤来说,你才知该如何做吗?” 她此刻只觉得百里昭无理取闹。 也不知到底是方才那怒火没发出来,觉得憋得慌,还是就想寻她找茬。 她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上赶着顶撞这小祖宗。 便只得顺着他的话道:“是,长宁知道了,以后您不说,长宁也会做。” 百里昭这才稍显满意,继续用膳。 她看着百里昭笔直地坐在石凳上。 明明用膳而已,平日里就连批个奏折,也都是斜倚着。 可一到这用膳的时候,反倒虔诚。 就好似这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念书。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玩。 平日里在紫宸殿要如何放肆就如何放肆,要如何放松就如何放松。 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今日的百里昭与往日不同在何处。 除了今日衣冠齐整,仪表端正外,便是这时时刻刻的姿态了。 能这般“正人君子”模样的百里昭,着实是少见。 除了在碎剑阁时,他还是照样。 难道——是因为那个长不大的晏迁? 又想到这母子二人里的母亲,竟然是认识她父亲的。 不由就想试探,便轻声开口:“此处倒是个好地方,竟不知,这太祀还能有如此城中竹院,我也见过太祀城舆图,倒是未曾瞧见有这样一块地界。” 百里昭正好用完饭,搁下碗筷,扭头朝她看来。 “你喜欢?”百里昭反问。 她哑然。 若换做寻常人,这时候至多也是顺着她的话,说起此地之渊源。 可百里昭,却只问她喜欢与否。 做皇帝的就是不一样,碰上什么好地方好东西,能想到的便是是否能占为己有。 但她不是皇帝,她想的也并非此。 便摇头,“长宁不适合这样的地方,恐扰了此地的清静。” 百里昭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当即怒目看她,“扰?什么叫扰?你觉得你的出现,便是打扰?” 她忽然觉得有些解释不通。 便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陛下,长宁只是觉得,夫人和晏迁在此居住,算得上是个极好的地方。” 百里昭起身,靠近她,“孤不觉得你打扰。” 她茫然地抬头。 这哪跟哪儿? 她随口一句试探的话,怎的就让百里昭起了这样大的波澜。 她又说错什么了? 此时的百里昭并未在意她如何想,只是听见那所谓的打扰,心里就觉得烦躁。 她就是如此,从来都觉得自己多余,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存在会打扰到别人。 可她不是,至少,在他面前,从来就不是。 “回宫!” 百里昭丢下这样一句话,转头便离开了院子。 她愣在原地,有些无措。 她这时——又怎么把他给得罪了。 怪只怪她不该想着,能否试探出百里昭与母子二人的关系? “郡主,”这时,屋内的女人仿佛也听见二人的争执,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听见女人称呼自己这声“郡主”,便知与自己先前所猜相差无几。 随即便问:“夫人,又为何要隐瞒已经知晓我身份一事?” 女人一笑,“陛下没告知的事,妾身自当不知。” “那······” “郡主莫急,有些事,要有时日才能见分晓,您奚那个知道的事,也一样,”女人又对她浅施一礼。 见百里昭走了半晌,此刻估摸着也已经上了马车,自己若再多耽搁,恐怕又会惹得他不快。 百里昭不快,也会让她跟着不快。 她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虽说女人这番话她只听了个云里雾里,却也不好再停留细文。 便只得冲女人颔首,转身离开。 百里昭已经在马车上坐下,先前被她放得好好的剑,却被扔到了座下。 她上车一见,立刻满眼心疼,正要拾起。 却忽听百里昭开口:“剑重要还是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