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间,与她近在咫尺。
她也眉头紧锁,已经咬牙,只待百里昭的手伸过来,她便会一膝盖顶上去。
却在闭眼的一瞬间,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字——
“水。”
是百里昭说的。
她猛然一睁开眼,月光下的百里昭虽然皱着眉,眼神也依旧飘忽。
可方才那个“水”字,却说得格外清晰。
所以百里昭说的是——“我要水”?
他并未神志不清?
她立刻站直了身子,“您稍等,水马上就来。”
说罢,她便绕开百里昭,摸索着走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又摸索着回来递给百里昭。
百里昭伸手接过后,一仰脖子便饮尽。
她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等着百里昭饮下茶水后,小心翼翼问:“您好些了吗?”
百里昭没有理她,只是忽然埋头凑到她脸上。
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只感觉到唇上一热。
但也只是一瞬,那份炙/热便顷刻消失。
这回,她是真的僵住了。
呆滞地一动不动,再抬头看时,却已不知,方才是不是幻觉。
“困,”百里昭这时候又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她来不及思考,便连忙让开路,好叫百里昭离开。
谁知,百里昭却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床榻,径直走了过去。
还没等她开口,连鞋袜都没脱,就躺了上去。
她失神地望着百里昭,又哑然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过片刻,就已经听见百里昭平稳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看看百里昭,又看看身后的窗户。
那此刻,她是跑还不是不跑?
“阿姐……”
忽然,床榻间又传来一声呼喊。
她立时扭头,以为百里昭醒了,却只是透过洒下的月光瞧见他紧闭双眸的脸。
若说头一次听见他喊“阿姐”,兴许还是听错。
那么这回,她分明听得真切。
想来,百里昭也很想念亲人吧。
如今他在这世上,除了沂王便再无血缘至亲。
可奈何沂王一心想除掉他,又哪里真把他当弟弟。
她心中一软,靠着床榻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阿昭,我在。”
说完这句话,百里昭一直紧蹙着的眉,终于舒展。
她也就这么静静看着,陪着。
只盼着,天什么时候凉,方耿什么时候发现他家陛下不见。
好来赶紧把人领走,她也好睡个觉。
如此,便不怕明日祭礼之上,她精神不佳从而出了什么差错了。
一直等了不知多久,终于听见院子处传来好些人的脚步声。
月檀的声音也骤然响起,“郡主!奴婢来救您了!”
仔细听来,还带着悲鸣的哭腔。
她本已经靠在床边打瞌睡,听见月檀的哭喊声,便立时惊醒。
忽然想起什么,垂眸看时,却见百里昭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