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安静的光阴还未享受太久,屋门突然被人打开。晏谪江的眉宇瞬间蹙在一起,似是对此十分不悦。
“姨娘的架子未免太大,敢让王妃在外头等你?”
说话的是个丫鬟,推门进来的也是她。因为晏谪江是背对着屋门睡得,整个人又将舒雨微遮的死死,进来那丫头自然也就不清楚床上有几人,只能看见是有个身影在的。
她话音刚落,晏长宁已然抬步踏入屋中,脸色十分不好。狭长的睫毛弯弯翘起,妩媚中却透露着几分端庄严谨。她正欲开口说话,却见晏谪江从床上坐起,斜睨着门口,脸色极差。
晏长宁显然没想到晏谪江还在屋里,目光顿然一滞。抿了抿嘴,她脸色的神情霎时和缓不少。
她道:“我这难得回娘家一趟,一直还未见过阿江,心中不甚挂念。惦记着你素日账务繁忙,姐姐便想着早些过来,否则就又见不到你的面儿了。”
她说着,目光再次落到了还在床上躺着的舒雨微身上,出声问道:“这会儿都卯时过半了,阿江怎的还未起身?莫不是……被什么人给缠住了,不让你起身?”
晏谪江冷笑一声,嘴角略带几分讽意。
从晏长宁进门以来,他就没给过一个正眼,像是根本没将这个王妃姐姐放在心上似的,半分尊重也不肯给。
“长姐有管我的这个闲工夫,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收住宣德王的心,王府一个又一个的小妾还不够长姐处理吗?要不要我再送几个到王府,去伺候宣德王?”
晏长宁压根没想到他说话会如此刻薄,半分颜面也不给自己留。
她儿时几乎算得上是足不出院,整日里不是读书习字就是琴棋书画,极少与人往来,哪怕是晏谪湘,也很少有时间与之长谈玩耍,就更别提晏谪江这个与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后来嫁了人,她虽然偶尔会在街上听到晏谪江做的那些事情,却也从未想过他会连至亲的面子也不给,何况她还是宣德王妃。
从小到大也没几个人敢跟她这么说话,这会儿晏长宁的心里不免产生些不悦。
但她是晏长宁,是晏家的嫡女,是宣德王妃,就算心生不满,她也得装出一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她抿嘴而笑,语气依旧平和:“阿江这话实在言重,她们能进到王府来,与我自然也就算是一家人,实在谈不上什么处理。至于王爷的心……”
晏长宁垂眸淡笑一声,又接着道:“我与王爷伉俪情深,就不劳阿江你多忧心了,倒是你身边这位姨娘,实在是有些太不懂规矩,你就算宠着她,也不该让她整日睡在主屋。”
“长姐说笑了。”晏谪江这才抬眼看向她,目光却仍然不含任何善意:“微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住在这里,理所当然。这所谓名分,她若想要,我随时都能给她,不过是手起刀落,多一个人头点地罢了。”
他这话一说,倒是叫舒雨微想起若歆的话来。
晏谪江确实是想杀忆兰的,甚至也有可能已经在暗中做了手脚,但她并不知情,也不知道他是想怎么做。如今再一听他的话,这可不就是把忆兰的命扔到自己手里吗?
其实若真是下慢性毒药,舒雨微也是不想理会的。但若是直接抹脖子,她还是挺害怕被忆安知道的,那孩子看着性子软弱,可从那日,他敢当面与晏谪江这个传闻中的魔头对峙的时候,舒雨微就不这么觉得了。
所以忆安若是知道自己的亲姐姐被晏谪江给杀了,很难保证他不会一气之下来跟晏谪江拼命,到时候那场面,她根本无法控制。
当然,她也不是害怕晏谪江会怎么样,她是害怕忆安也会没命。
舒雨微有些头疼的闭上眼,捏了捏眉心,不禁在心里暗自感慨:忆安这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事儿多的姐姐。
“晏谪江。”晏长宁的神色愈发凝重:“你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宠妾灭妻吗?何况你既然已经娶了她,不论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应该好好待她,尽到你作为夫君的职责。”
“还有你,舒雨微。”她将目光再次放到舒雨微的身上,沉着声道:“我在这里,你竟还躺在床上,前日我来见你,你倒是表现得乖巧懂事,怎么?今日是觉得阿江在你身边,有人给你撑腰了是么?”
听到这话,舒雨微自然不敢再装透明人缩在被子里。她正打算从床上起来给晏长宁行礼问安,身边的人却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硬是让她继续躺着。
晏谪江掀开被褥,从床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晏长宁的身边,脸上浮出几分令人发寒的笑意。
“王妃娘娘,这儿是临江阁,不是宣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