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秦默一个人照顾不好秦大人……”他说着，还低头摸了下鼻尖，似是有些不知所言：“那个，我……我只是觉得她们一家人都挺可怜的，秦默那丫头，讨人厌的要死，我才不可能对她改观。”
忆安这孩子到底不会撒谎，看两眼舒雨微就躲躲闪闪，说话也明显底气不足，倒是叫面前的舒雨微不免为之一笑。
父辈之间的恩怨，还是不要染到两个孩子的身上……若是可以的话，她自然也希望忆安一辈子都不知道老刘死去的真相。
她俯下身，伸手捏了捏忆安的脸，轻声言道：“你可以带着默默先到一旁去背书吗？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秦大人聊聊。”
舒雨微的话忆安基本上都会听进去，这次也不例外。他点点头，很快朝屋内小跑过去，跟秦默说了几句话后，两人便齐齐地看向院内舒雨微，紧接着便一同离开了屋子。
见状，舒雨微便带着若歆缓步过去，临进门前，她以眼神示意，让若歆在门外候着。
忆安她倒是放心，那孩子没什么好奇心，应该不会爬缝偷听，但秦默就不好说了。秦宜之受了这么重的伤，那晚晏谪江却只是让九翊将他送了回来，没有多说缘由，秦默爱父心切，自然会对事情的原委十分好奇。
秦宜之受的伤十分严重，见到舒雨微时，想要勉强坐起来竟都是个困难。
若歆将屋门从外头轻柔地关上，彻底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舒雨微才缓步走到床边，坐到凳子上，跟秦宜之说起话来。
“秦大人，那晚二皇子为何突然要抓您过去？还打了您一身伤，你们之间的恩怨，难道不是好多年前的吗？他为何会在近日再次对您下手。”
舒雨微问完话，就一直盯着秦宜之的脸色看，但他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仿佛一点也不心虚。
秦宜之轻咳了两声，蹙着眉头，说话气息十分微弱：“我也不清楚是为何，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竟又想起拿我来撒气，咳咳……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都没找他算账，他竟又惹到我头上来了。”
看表情还真是一点说谎痕迹都看不出来。舒雨微心中的疑云又上一层，但她也并未完全相信秦宜之的话。她垂着眼沉了沉声，才迟疑着言道：“秦夫人的死，当真是二皇子的手笔吗？”
秦宜之蹙了蹙眉，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强撑着身子坐起，又因为不堪体弱，后背重重地击到了床头，又咳了两声，出言道：“舒夫人这话是何意？莫非拙荆当年的死，另有凶手？”
“这话，也许该问问您。”舒雨微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试图从中探出些什么。
秦宜之更为惊疑：“舒夫人这话说得我是愈发迷糊了……据我当年所查，确实是二皇子的手笔，毕竟我收养的那个丫鬟，最后是跑到了二皇子的身边……”
也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舒雨微反正是不想再跟他打哑谜下去了。
“秦大人，我本无意与您交恶，但这件事情关乎重大，我必须弄清楚，若说了什么冒犯您又不是事实的话，还请您能谅解。”
说罢，舒雨微便将前日从常承浠手中得来的密旨扔到了秦宜之的面前。
“上头的指印您可以说，是二皇子在您昏迷之时按下去的，但上头的签名却没那么容易作假。”
秦宜之扫了眼上头的东西，嗤鼻一笑，一脸无奈地同她道：“若是有心，仿个字迹又有何难……”
“那您能否告诉我，二皇子做这件事情的动机是什么？他若是想为前夜打您一事找个借口，伪造一条任何您罔顾国法的证据都可以，为何偏偏要冒着欺君之罪去模仿陛下的字迹？岂非多此一举？”
秦宜之摆了摆手，仍然觉得舒雨微幼稚可笑：“二皇子的心思我如何知晓？舒夫人啊……您还是被晏公子保护的太好，根本不了解这世道的黑暗。”
“秦大人。”舒雨微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神色冷然，“这封密旨，我不妨告诉您，阿江在陛下面前见过。”
这话她当然是胡编乱造的，毕竟从她回去以后，就一直没机会给晏谪江看上头写的东西。
然而秦宜之却在听到这话时，神色一僵。许久，他才淡淡地叹出口气，重新对上舒雨微的视线，释怀一般地同她浅笑道：“陛下原本是要我保密此事，但今日看来，显然是瞒不住夫人了。”
舒雨微心口一颤，想起自己从前遇到的事情，以及老刘的死，一股恼意渐渐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咬了咬牙，尽力保持着平静，出声问道：“所以，你是承认秦夫人的死，与你有莫大的关系了吗？”
秦宜之见她这副模样，嘴里再次发出一声无奈的笑，他闭眼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是陛下的暗卫不错，可我怎么会去杀涣涣？她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一盏光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