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果然已经回来，就站在密室中央，仰头向上看着，一脸困惑之色。 我没有直接冲过去，当下他刚刚脱离幻觉，内心震动极大，如果遭受外力冲击，只怕会引起精神混乱。 外面，所有黑衣人聚集到门口，当他们看到米勒时，顿时发出惊呼之声。 我料定他们马上打电话报告冰皇，所以，连我通知冰皇的力气也省下了。 几分钟后，米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到过天子神庙，亲手触摸过那些修行者的骸骨……我不该回来，但不回来又能怎样？像他们一样，修行百年，直至腐朽，然后化为尘土？不，不，错了，完全错了，那不是我要的结果，不是，不是……” 米勒喃喃自语，高大的身躯佝偻下来，仿佛被打断了脊梁的老马。 在51地区，他已经熬到中层，如果按部就班晋升，将来一定能得以善终。 如今，他决定赶来佛罗城，就是做好了与51地区彻底决裂的准备。 只有离开总部，他才能自由放飞。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在星门之眼的帮助下，进入幻觉，却发现误入歧途，只能立即返回，重新来过。 我缓步走过去，默默地伸出双手。 他从幻觉中清醒耗费的时间太长，证明他的反应能力已经退化，在极度震惊中，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正常。 “你回来，我很高兴，天子神庙或许是很多人的归宿，但绝不属于你。欢迎回来，涅槃重生，这就是最好的选择，恭喜你。” 我握住了米勒的双手，察觉他的十指冰凉，仿佛已经结冰。 米勒抬头，直直地望着我。 他的眼睛是澄蓝色的，过去总是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寒光，此刻却充满了无言的哀伤。 “我做错了还是做对了？谁能告诉我？那个地方……叶开，你也到过那个地方，你也坐过天子神庙的蒲团，是不是一下子就看清了自己的未来？” 我皱了皱眉，当时，我一瞬间就觉察到，自己不属于天子神庙，马上做出了离开的决定，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如果米勒沉湎其中，心智受到损伤，那就麻烦了。 “我们先出去，你需要透透气，然后好好睡一觉。你太累了，精神不佳，才会这样——” 我搀扶着米勒向外走，黑衣人马上散开，让出门口。 无论米勒做了什么，至少我跟他现在还是51地区的同事，必须互相帮助，并肩作战。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周琳已经目瞪口呆，失去了思考能力，在我的吩咐下，她把车开过来，我搀扶米勒上车。 那些黑衣人没有得到冰皇的进一步命令，自动散开，举枪对着我。 我向他们挥手：“赶紧报告冰皇，我已经把米勒接走，如果她有吩咐，随时可以打电话，现在我们应该联手共同面对困难状况，而不是再起争端。” 这就是我的合作态度，不管冰皇怎样想，只要她提出条件，我们都可以再谈。 周琳开车离开船厂，但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也不可能把米勒送到四季酒店。 米勒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昏昏沉沉。 我没有向他提出任何问题，周琳不停地从后视镜里观察米勒：“叶开，米切尔那边还等着我的回话，或许我们应该直接向上汇报，让他们派人把米勒弄回去。” 周琳这种想法显示，她根本不知道51地区的内部规定，米勒没有通知任何人就离开总部跑到佛罗城，犯了间谍组织的大忌，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很可能遭受军法处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不愿在此刻落井下石，就是希望给米勒留一条出路，让他清清楚楚地说明，进入幻觉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离去和回归，中间间隔几个小时。 “天上方一日，地下已千年——”我想起了亚洲古老神话里的箴言。 米勒呻吟了一声，睁了睁眼，随即闭上。 “叶开，想个办法，我们不能带着他来回兜圈子。现在，冰皇已经盯上他，我们……我们必须甩掉这个包袱。我想打电话给米切尔，让她来做决定，可以吗？” 周琳越来越紧张，几次因为转头说话，险些越过了道路中央的标线，与对面的车迎头相撞。 我们驾车在市区里兜了几圈，周琳的脸色越来越焦灼：“叶开，你快想想办法，把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放到哪里合适？” 我已经思考了很长时间，实在不行，还是要把米勒带回四季酒店，在我的照顾下慢慢康复，放在别处，很有可能就此丧命。 “周琳，向酒店那边开，我来想办法，让他避开敌人，也避开咱们自己人。” 没想到的是，车子刚刚进入四季酒店的停车场，就被五辆黑色越野车围住。 冰皇从第一辆车上下来，脸色严峻，怒气冲冲：“叶开，你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自作主张，帮助米勒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究竟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睬她的话题，如今米勒成了关键人物，谁得到他，谁就有可能揭开天子神庙的秘密。 我向后面指了指：“前辈，米勒就在这里，如果你向我兴师问罪，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任由你处置，是不是就能平息你的怒火？” 冰皇愣了愣，猛地抬头大笑：“叶开，果然有你的，你这样说我反而不好发火。好吧，把米勒交给我们，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周琳突然提出了相反意见，按下了中控门锁，四扇车门同时锁住。 “叶开，不能把人交给她，这是我们的人，功劳也是我们的，我相信只要把米勒送回总部，咱们就能立功。大概你觉得不能踩着同伴的尸体上位，可我也不能私通敌人，让米切尔知道了，恐怕影响我的晋升。” 我还没有回答，周琳就急速倒车，撞开了一辆黑色越野车，冲出地下停车场。 我越来越觉得，周琳这样的做法只是鼠目寸光，当下只有跟冰皇合作，才能揭开佛罗城所有的秘密。 那种结果能帮助周琳连升数级，不再受到米切尔的胡乱指挥。 周琳还是太冲动了，我们的车子过了三条街，又被黑色越野车围住，逼停到路边。 我下了车，亲自把米勒搀扶到对方的车上，然后向冰皇道歉。 当下，我做的事情投其所好，所以冰皇欠我一个人情，不会再胡乱发火。 “叶开，谢谢你为我们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我保证获得资料后，与你共享，绝不食言，米勒是51地区的中层，他脑子里存储的东西大有价值，这次的交易我们赚了。” 大概很少有人理解我的想法，这只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另一个版本，只要冰皇竭尽全力，就能从米勒那里知道很多有用的信息。 我已经在米勒身上放了四个窃听器，不管冰皇对他说什么，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两大间谍组织之间，尔虞我诈，互相算计，此前她派人监视我，现在我反其道而行之，让米勒成为我的线人。 冰皇没有怀疑我，是因为我的态度十分顺从，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压力。 在她看来，我和周琳已经失去了对事情的掌控能力，只能依靠她探索米勒脑子里的秘密。 无论如何，她取得了这场对峙的绝对胜利，可以凯旋而归。 黑色越野车一起离去，周琳愤愤不平，在方向盘上猛拍了一掌，发出“啪”的一声响。 “叶开，你简直是鬼迷心窍，对冰皇过于忍让，她是雪国的人，是我们51地区的敌人，难道你忘了吗？现在你把米勒送给他们，就等于是泄露了总部的秘密，以后追查起来，这个黑锅由谁来背？” 我淡定地告诉她：“现在开车回去，等着冰皇把那边的情况传送过来。千万不要觉得佛罗城是我们的地盘，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四海为家，谁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地头蛇还是外来客。雪国特种部队的精英就在冰皇身边，哪怕你有一千名雇佣兵，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全都不堪一击。” 我必须让周琳明白，51地区不是万能的，雪国的间谍组织同样强大，能够跟我们分庭抗礼。 按照孙膑赛马的规则，如今我和周琳属于51地区的最基层人马，对抗雪国的最高等级部队，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 只要知道米勒经历了什么，我就能有把握再次进入天子神庙，破解那里的秘密。 这才是最大的功劳，如果让给周琳，她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上了车，周琳心灰意冷，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我们在路边停了好久，最终我和周琳交换座位，开车回到四季酒店。 窃听设备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信号传来，就证明米勒一直昏迷，让冰皇也无可奈何。 回到房间，我没有跟周琳商量，就走进卧室，单独收取窃听内容。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我才接收到了第一条消息。 那时候米勒已经醒来，大概是在催眠针的作用之下，缓缓说出了自己进入星门之眼的经历。 “在我打坐的时候，感觉到头顶的星门之眼符号缓缓下降，把我包在其中，然后我在一瞬间到达了另外一个地方，前面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我知道那是天子神庙，就向前飞奔进入其中，看到了满地的修行者。正如叶开所说，我的头顶没有屋顶，布满了五彩祥云，每一朵云彩上面都坐着一位修行者，天上地下不知有几千几万人，我在灰尘之中慢慢前行，不断踩到修行者的骸骨，叶开曾经告诉我，修行者化为尘土堆积如山，如果我想获取人生的最高机密，也要像他们一样在这里进行无尽的修行，我找到一个空的蒲团，缓缓坐下来，立刻感觉到头顶有一双眼睛，神秘而威严地俯瞰着天子神庙……” 他在复述我见过的事，声调嘶哑，语速缓慢，证明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 我屏住呼吸，专心听着，除了了解信息，也在判断，米勒是否在说谎？ 当下，卷入这件事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超级间谍，谁若稍有大意，就会被蒙在鼓里，失去真相。 雪国间谍组织的审讯手段十分高明，只要给米勒注射催眠针，他就无法抗拒，必定会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见闻。 假如他的经历跟我完全一样，就没有什么可说的，都是在觉醒之后，彻底放弃了天子神庙，及时归来。 听到上面这一段，也许冰皇会觉得天子神庙似乎徒有虚名，只适合那些一心追求修行正果的僧侣们驻扎，像米勒这样有所追求的野心家一旦到了那里，马上就会觉悟，不可能留下来。 我听到了冰皇温和的声音：“你到那里去就是为了修行，为何再次回来？我相信一旦你决定放弃，再去天子神庙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你到底怎样想的？为何那里留不住你？” 我查过米勒的资料，他的野心很大，想要成为51地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可是他的天赋和根基有限，又没有立下大功，或者受到超级大国的功勋奖励，到了这种年龄，再想晋升几乎没有可能。 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做官不成，就想追求精神上的最高境界，才会刻意追寻天子神庙。 如今他的另一个希望也破灭了，从这种意义上说，米勒没有任何情报价值，只是一个职场失意者而已，也无法帮助冰皇进入天子神庙，从那里获取其他的知识。 一个间谍的最大价值，就在于掌握独特情报的多少。 如果米勒沦落到追求自我修行的地步，本身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我怀疑，一旦冰皇审讯完毕，米勒就有性命之忧。 米勒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坐在蒲团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五十年之后同样化为尘土，根本没有修仙成佛的可能，更不会白日飞升。既然如此，我为何浪费五十年在这个地方？倒不如重新回去继续奋斗，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我想回来，刚刚走出神庙的门口，脚下灰尘飞扬，被一群不知名的怪物拦住，他们的样貌狰狞无比，牛头马面，红眼獠牙，拉拉扯扯，几乎将我撕碎……”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掉身边真实世界，沉浸在米勒的幻觉中。 “他在撒谎吗？” 我只有进入天子神庙的过程，却没有“离开”的步骤。 当我决定放弃天子神庙，一瞬间就逃离了幻觉，根本没有丝毫羁绊。 如果米勒在撒谎，一定是在掩盖事实。 我希望通过他的声音和言辞，知道他在蒲团上真正领悟了什么。 “就在这时，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把这些怪兽赶走，挽救了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看不清他的样子，他告诉我，真正的修行就是直面死亡，然后进入轮回，所有的智慧留在这里，最后成为流传万年的经书，把绝顶智慧留给后人，直到让这个星球彻底摆脱低等生物的生存模式，奔向永恒。我拒绝了他的请求，就回到这里来，这个过程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总之，我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过去追求进入天子神庙，成为修行者之王，可是突然间明白，那不可能，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幻想世界，考验的都是一个人的天赋和智慧，我两者都不具备，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米勒用一声长叹，结束了自己的叙述。 停了一阵，冰皇低声问：“就这么多？就这么多吗？” 我能感到，她已经极度失望。 米勒的叙述笼统而简略，仿佛一篇流水账，不可能给冰皇带来更多启迪，核心价值近乎于零。 这就是米勒进入天子神庙的全部过程，假如他说的都是实话，那个神庙的存在就值得深思，超级智慧并不需要吸收人类的思想精华，但他还是设置了那座没有屋顶的宫殿，供这些修行者使用，他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让人细思极恐。 冰皇的声音透着十足的懊恼，她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抓到了米勒，却只得到了这些。 “米勒，你可以带领很多人进入天子神庙，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修行者，他们对于天子神庙都有极大的兴趣，或者以他们为诱饵，攻占那里，让天子神庙成为地球人的精神王国，我可以向你提供无数帮手，只要你点点头，现在你就是我们的人。” 我猛地皱起了眉头，冰皇使用这种赤裸裸的手段策反米勒，已经犯了间谍组织的大忌。 此前，我把米勒交给她，绝对没有给她提供这种便利的意思，一旦这种情况汇报到51地区总部，可能我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米勒突然大叫起来：“你们根本不知道天子神庙存在的最终意义？世界如此广阔，人类如此渺小，只有集合全人类修行者的终极智慧，才能让这个星球越来越圆满，天下百姓要的不是自己的国籍，而是幸福生活，即便有再多的修行者进入天子神庙，也不会给你们雪国带来任何荣耀！我看到他们的身体化为尘土，一碰就散，自己的心灵受到巨大的触动，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对得起他们，如果你把我带回雪国，我一定会宣扬自己的主张，而不是你的傀儡。” 这时，米勒完全清醒过来，他的声音冷静而稳定，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冰皇冷笑起来，又变成了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米勒，想跟我谈这些，你还不够资格，现在你加入我们雪国的间谍组织，大家成为一家人，我才可能对你委以重任，让你按照自己的思想行事。” 我默默地谛听着两大间谍组织的高层进行博弈斗争，表面上看来，米勒已经落入对方的手中，可是冰皇想要得到他脑子里的秘密，也必须待若上宾，不然的话，抓住他也毫无用处。 “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不管你想要什么，冰皇，最好自己到那里去试验一次，以你的智慧，肯定比我领悟的内容更多，就怕你不敢去。” 冰皇哈哈大笑：“米勒，你的激将法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叶开曾经说过，大卫船长消失在密室里，我猜他一定去了天子神庙，很可惜你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太短了，心情惶恐，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问题。51地区人才济济，却出现了你这种徒有虚名之人，真令我失望。” 他们两个都是间谍高手，互相嘲讽，互相引诱，但起不了什么作用。 如果没有我这样的中间人，他们的辩论到了最后仍然不会出现任何结果。 就在此时，周琳敲门，然后一头撞进来：“叶开，米切尔说了，现在你和米勒全都涉嫌叛国罪，让我警告你们，最好按照51地区的规矩来，不然你们都要完蛋。” 我不再掩饰，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我不可能一直隐藏在幕后，那只会贻误战机。 “周琳，我在米勒身上放了窃听器，现在只要你拿出耐心来，我们就能反败为胜。” 我把耳机摘下来交给周琳，她戴上耳机，只听了一段，就脸色大变：“叶开，你这样做等于把米勒送给了冰皇，让雪国了解我们51地区的运作模式，我知道他们的审讯手段，米勒肯定扛不过去。” 我根本没有这种顾虑，到了高层博弈，已经不是严刑拷打能够解决问题的了。 冰皇和米勒之间除了语言交锋，还有很多内心博弈。 周琳不清楚高手是怎样想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周琳，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向米切尔报告，我猜很快就能接到冰皇的电话，她和米勒之间的沟通还要依靠我，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保守秘密，千万不要把米切尔当成是自己的靠山，那不可能。” 周琳深深地注视着我，眼中的焦虑渐渐退去：“叶开，我当然相信你，知道你坦诚待人，绝对不会害我。” 不出我所料，冰皇虽然没有打电话过来，却派了手下的特种兵直接开车前来接我。 她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51地区要想和雪国合作，那么就必须需要一位超级联络官，非你莫属。” 我跟着那辆车，到了冰皇下榻的地方，再次见到她和米勒。 双方都有一些尴尬，毕竟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种时候一对一心理对决，等于是自降身份，如果放在和平时期，他们根本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全都吩咐手下去做，自己稳坐钓鱼台。 “叶开，你终于来了，现在就告诉米勒，我对他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找到天子神庙，既然他已经放弃，我们接着来做，岂不是顺理成章？如果他能提供准确的思路，我将感激不尽，万金酬谢。” 冰皇把所有的希望压住在我身上，可是她想不到，我对双方的心理状况了如指掌，一定能够得到最佳的谈判效果，并且对51地区绝对有利。 我冷静地告诉冰皇：“米勒从总部飞过来，马不停蹄就去了船厂，进入密室，他太累了，如果一直让他高速用脑，很可能出现意外。我的建议是，让他先休息三个小时以上，体力恢复精力正常才能跟你谈判，否则，此刻双方心里充满怨气，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 我的话非常中肯，不偏不倚，所以两个人暂时听我的，各自回去休息。 我要了一杯浓咖啡，坐在审讯室里，一个人沉思。 如果每个人进入天子神庙，结局都非常接近，那就证明太多人放弃了进入庙中修行。 很多人对于修行的向往属于是叶公好龙，浅尝辄止，并没有人甘愿把自己的一生全都交给那些陈旧的蒲团。 冰皇特意吩咐过，没有人过来打扰我。 我现在考虑的是为米勒筹谋，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毕竟他是51地区里敢于向外挣脱、寻求自由的人。 过去大哥或许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可是没有人帮他，才会下落不明。 我再次想到大卫船长，如果他就是在暗网上向我购买消息的人，那就简直太混乱了，他明明已经消失，却活跃在网络上。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仔细阅读我跟他之间的谈话记录，很快就发现了破绽，他的措辞方式跟大卫船长相似，并且知道很多跟天子神庙有关的事，我怀疑他并不在其他地方，而是跟我们一样来到了佛罗城，并且还在继续跟踪，成了我身后的尾巴。 以我的才能，可以用任何诱敌深入的方式把对方骗出来，然后直接送回总部。 我讨厌了打打杀杀，毕竟这些只能解决身体上的事情，却解决不了思想。 进入天子神庙是一个思想变化的过程，我和米勒已经验证，我们可以进入，也可以退出，能够自主控制思想，那个高等智慧并不刻意阻拦。 “天子神庙究竟在哪里？”我在心底默默地问。 人类能够禁锢脚步，却无法禁锢思想。 同理，思想一旦开始飞翔，就变成了脱离囚笼的鸟，永无止境。 如果我和冰皇合作，找到那些无端消失的修行者，洞察他们失踪前的研究方向，或许就能明白，天子神庙存在的最大价值。 冰皇只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回到客厅，恢复了精神矍铄的状态。 开口第一句话，她就指出了我心头的困惑：“叶开，你一定以为天子神庙不在人间，错了，它存在于亚特兰蒂斯，雪国的历史学界对于这个问题，早就研究到了极限。在遥远的大西洲，曾有一个神秘地方，被称为‘王之庙宇’。各语种之间音译不同，反映到字面上也变得不同，那么，你我都明白，‘王之庙宇’其实就是‘天子神庙’。在亚洲的很多历史书籍中认为，皇权神授，皇帝就是上天的儿子，所以被称为‘天子’，对不对？” 我点头回应：“没错。” 在阅读大西洲秘密文档时，我见过“王之庙宇”的记载。那个地方，类似于教派之中的辩经场，但又高级很多，只供大西洲领域以及世界各大洲范围的超级智者使用。 我注意到，在此处的古籍措辞中，世界上并不仅仅存在大西洲，另外还有无数其它的“洲”，与我们今日的各大洲命名相似。 “叶开，你想通了吗？你去的地方就是……就是大西洲，也就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 冰皇的两颊突然升起了两抹之红晕，双手举在空中，用力挥舞着。 她是如此激动，以至于突然失态，声音也变得极度高亢。 “叶开，你你你……你赶紧按照我的思路探索，如果天子神庙存在，那么大西洲就存在，那些修行者也还活着……如果把天子神庙打破，把修行者救出来，我们雪国的智慧就涵盖了全球空间、人类时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与那个所谓的星门之眼比肩……太好了，太好了，这真是一个完整的智慧闭环，只属于我，只属于我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