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结果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我拉着爱德华回到室内,直升机驾驶员正好发来报告:“鲛人全部消失,画面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报告,报告,鲛人消失,不见人影,请指示,请指示……” 画面上,海面只剩浪头,不见鲛人。 “他们撤离了?他们撤离了?”爱德华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表情陷入极度的绝望。 我突然意识到,鲛人背后另有幕后支持者,因为他们洞悉直升机的意图,十分聪明地迅速离去,避开了一场生死激战。 “有人指挥他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消灭鲛人,而是消灭幕后指挥者——先生,吩咐直升机返回,这场战斗结束了。” 我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判断,及时撤离,点到即止。 爱德华如梦方醒,马上吩咐周琳,通知直升机返航。 这才是最佳结果,双方没有发生激战,就连普普通通的正面冲突都没有,各自保全了面子,也不会闹到不可收拾。 爱德华彻底放松下来,或许派遣直升机出战是他认为最错误的决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所有人都看着他,如今鲛人及时撤退,给足了他的面子,他也趁势收兵,双方各退一步。 我们几个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冷静下来,对这件事做一个全面的梳理。 我相信,经此一战爱德华已经明白,鲛人那边深不可测,绝对不是一轮攻击能够搞定的,就算是派出再多的直升机,最终也是无济于事。 我没有联系任何人,包括乔安娜在内,既然鲛人背后有更高明的指挥家,那么人类想要轻易解决这场战斗就太难了。 钻石号的灭亡也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大卫船长的指挥能力并不高明,可是他只要服从指挥,那艘船就一定会成为鲛人的俘虏。 也许有人想到鲛人背后的指挥者是鱼夫人,但我并不这样认为,以她的能力和见识最多只能是联络官,成为幕后高手的马前小卒,绝对不会承担更重要的角色。 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绝顶高手,却很少有女人担当这一角色,毕竟男女之间的智力和体力都是先天决定,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就像乔安娜一样,全球奔走,最后也未能获得江湖一席之地。 我推开窗户,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此刻正是凌晨三点,整个佛罗城万籁俱寂,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我似乎能听到海边的潮声,钻石号回到海滩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就是它掀开了人类和鲛人之间的战争。 我怀疑爱德华很可能打退堂鼓,彻底解除对鲛人的调查,钻石号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过去很多国家也是这样对待那些无解之谜。 既然无解,就把档案永远的封存起来,等待以后有机会再说,就这样一代传一代,资料积压的越来越多,变成了一个一个谜团,永远无法解决。 51地区立志于解决全世界无解之谜,所以才会雇佣了大量的调查员,在全球展开行动。 我理解爱德华的想法,他珍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意损伤自己的声誉,反正再过几年就可以安然退休,隐居世外,忘掉自己的工作经历。 人生有很多选择,我尊重爱德华作出的决定,毕竟他在那个位置上,考虑得更全面。 就在此时我收到消息,是周琳发来的:“睡了没有?我想找你谈谈,爱德华做事瞻前顾后,不符合这个时代发展的需要,我马上向上级请求解除他的职务,由你我取代,怎么样?” 周琳变得激进,是我以前就预料到的。 她对自己的才能始终估计过高,认为屈居于现在的位置很不服气,必须做出巨大的成绩彰显自己的智慧,作为一个年轻人,有积极进取的心态很好,但是不顾事物发展规律,盲目提升自己的地位,却很有可能折戟沉沙。 我打开门,她就站在外面,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防弹背心,腰间插着双枪,眼神坚决,表情刚毅,犹如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 “叶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所以半夜三更过来打扰,请见谅。” 周琳走进来,缓缓关门。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应该是想跟我站在一起共同对抗爱德华,解除对方的职务,由我们领导一切行动,但是此前我意识到,鲛人的背后另有高人指挥,我们并不能稳操胜券。 “周琳,凡事不可贪功,一旦陷入鲛人的圈套,我们就麻烦了。” 周琳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的地图,铺在桌上,然后用茶杯压住四角。 “叶开,你看这张图,我们调动佛罗城所有的兵力,不管是直升机还是轮船,全都开往海上,对那片海域进行全面监视,只要鲛人有所行动,我们就能察觉,我必须捕捉一百个以上鲛人送到总部,供哪些专家研究。总而言之,一定要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让总部看一看年轻人的干劲,时代变了,爱德华已经老了,必须让出位置,让年轻人去干。今天我看到他的反应,简直为他感到羞愧,他是这里的指挥官,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就自己躲到露台上去,根本不像样子。叶开,我推荐你担任新的指挥官,马上就会向总部打报告,你同意吗?” 她的意图很明显,把我推上指挥官的位置只是个幌子,而是为了全面控制大权,展开一场针对鲛人的疯狂战斗。 一将功成万骨枯,周琳或许早就读到这样的话,也抱定了决心,要用手里的权利博取更高的位置。 “周琳,我们现在对海上的情况一无所知,鲛人来去自如,如果飞机和轮船全都出动,鲛人却无影无踪,我们怎样收场?今天爱德华已经导演了这样一幕,完全失败,难道我们还有必要继续重复吗?” 周琳的脸色阴沉下来:“叶开,我知道你给爱德华面子,不想让他承受失败的痛苦,所以到露台上去劝说他,我甚至想到把他抓起来送回总部,就说他玩忽职守,德不配位。我们必须面对复杂的情况,做出直接的判断,很显然爱德华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我很难向周琳解释,对于爱德华的任命是总部领袖的决定,即便他不能胜任那个职位,也不是由我们提出来,而是总部的意见。 我摇摇头:“周琳,我反对你的决定,软禁爱德华违反规定,你一定会后悔的。爱德华经验丰富,总部才会派他来主持工作,你没有任何权力架空他,或者罢免他,那样事情就变得无法收拾了。” 周琳突然拔枪,枪口指着我的胸膛:“叶开,现在你必须选择站队,站在我这边或者是站在爱德华那一边,选择不同,结果也不同!我现在无法忍受这些油腻的中年人,如果你和他们站在一起,就是我的敌人!” 她的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浑身都在颤抖,双眼射出凛凛的煞气。 我怀疑她在激动之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根本已经忘记了,还有51地区总部这件事。 “周琳,你冷静一些,我们跟鲛人之间的战争旷日持久,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结束,我查过你的资料,家族里的亲人有几位在鲛人巢穴的位置丧生,但你必须清楚的知道,现在你属于51地区的调查员,是有组织的人,绝对不可能像江湖人物那样肆意妄为。”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过去查阅周琳资料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父母原先管理着一支远洋船队,乘坐的轮船就是在如今鲛人出没的海域消失的。 按照正常理论,死于鲛人之口,所以周琳对于鲛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无论做出怎样过激的行为都可以理解。 我想拯救她,不愿意她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才会如此冷静,好好劝说。 周琳摇头:“叶开,你永远不会了解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父母就是死在鲛人那里,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跟鲛人达成和解,此时此刻必须调用一切力量消灭他们。现在我只要你战队,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爱德华这边,告诉我答案?” 我苦笑了一声:“周琳,我不能欺骗你,也不能欺骗自己的良心,现在你让我选,我一定站在爱德华那一边,控制事态,和平发展,绝对不能自己一方先起了内讧。你这样做就是51地区的叛徒,将会受到严厉的军阀处置。” 周琳双眼血红,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没想到,明明是经过各种考核训练的调查员,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态,在漫长的战斗中直接导致了全面崩溃。 如果我是冷血杀手,此刻就会夺枪反杀,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我们是同事,而她变成这样,又跟杀父杀母之仇有关,我必须给她机会,让她迷途知返。 “周琳,你听我说,现在我们不能再起内讧了,必须一致对外,对付鲛人和他们的幕后黑手。你放下枪,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谁都不说出去,就这样翻过一页,怎么样?” 我已经给予她最大的耐心和面子,但周琳失去了理智,向前跨了一步,枪口顶住了我的心脏:“叶开,告诉我,你会不会站在我这边?如果你是爱德华的人,我马上开枪,绝不会容许你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仍然坚持自己的说法:“周琳,我无法欺骗你,这一刻我选择站在爱德华那一边,而不是你。我们跟鲛人之间假如进行你死我活的激战,只会越来越坏,这个窟窿越捅越大,直到最后连总部出面都未必能平安过关,所以我们要冷静,任何事情先上上汇报,绝对不能自作主张,爱德华虽然懦弱,但他的做法完全正确,我同意他的决定。” 猛然间,周琳右手一颤,十指发力,马上就要扣下扳机。 近在咫尺之间,我根本无法作出反应。 啪的一声,窗户上的玻璃穿了个孔,一颗子弹从外面飞进来,射在那把手枪上,手枪脱手而飞。 周琳吃了一惊,后退三步,伏下身子。 我一动不动,对方射击手枪,而不是射杀周琳,就是出手留情,不想把事情弄大。 “叶开,原来你有帮手,就藏在外面保护你,怪不得一点都不害怕。” 我无法解释,毕竟事实摆在这里,如果周琳的行动更恶劣一点,或许那颗子弹就会射穿她的额头。 “周琳,回头吧,现在绝对不能再起内讧了,你我再加上爱德华,一定要把所有人安抚下来,一致对外。你现在就出去,今晚的事情一笔勾销,绝不再提。” 周琳冷笑起来:“你的帮手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乔安娜?她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让你死心塌地跟她走?现在我知道了,你既不站在我这边,也不站在爱德华那一边,而是跟乔安娜走到一起了。” 窗外静悄悄的,我和周琳都有共识,一定是乔安娜埋伏在外面,及时开枪,阻止了她的狂野刺杀。 “好了,结束了。”我把手枪拾起来,还给周琳。 这种内讧,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如果周琳一意孤行,我也只能翻脸。 “叶开,你跟乔安娜究竟在密谋什么?难道你把51地区的秘密泄露给她了?你刚刚劝我不能发生内讧,但你私通敌人,岂不更是可恶?” 我摇摇头,绕过周琳,打开了门。 “周琳,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身边没有那么多敌人。尤其是在51地区,如果你不像刺猬那样,把全身的刺都伸出来,就不会四方树敌。乔安娜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51地区的敌人,明白了吗?我其实很想帮你,也一直在帮你,包括上次萨拉送你的秘密情报——凡事适可而止,不然,必遭大祸。” 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她再不听,那就太愚蠢了。 周琳收起手枪,低头向外走。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站在明亮的房间里,乔安娜躲在外面的黑暗中,想要射杀周琳,易如反掌。所以说,乔安娜高屋建瓴,要做的是顶尖的大事,而不是跟周琳斗气。 “抱歉,我太冲动了。爱德华不懂军事指挥,这么重要的节点上,如果不能立功,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琳眼中的杀气消失了,但她的胸口不住起伏,显然激动之心很难平息。 一个人的野心过大,这就非常可怕。 我无法断言她以后的成就,但是,如果她今天遇到的不是我,那就完了。 她站在走廊里,向我深鞠一躬,然后默默地转头离去。 我回到房间里,再次站在了窗前。 乔安娜的电话打进来,伴着轻飘飘的笑声:“叶开,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别人拿枪对着你,你明明有机会反杀,却等着我来救。我刚刚想,是不是开枪太早了,最好等着你中枪之后,再来个美人救英雄……总之,你太纵容某个人了,这样只会害了她。” “你在我房间里安装了窃听之器?”我反应过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有吗?没有吧?呵呵呵呵……不在你房间里,而是在窗外。你打开了窗子,我这边收听到的讯号清晰无比。别生气,我没有恶意,刚刚开枪救你,大家扯平了,怎么样?” 我探出头,向窗台下看了看,一枚伪装成树叶的监听器粘在房间的外墙上,不探身向外的话,根本看不到。 “乔安娜,你太过分了吧?我以为,大家联手对付鲛人,是志同道合的的朋友,但你暗中设置窃听之器,是不是想给我戴一个不忠不义的帽子?” 我只是故作生气,其实,我和周琳之间没有秘密,跟任何人之间,都不会私相授受。 乔安娜想刺探51地区的情报,又不好意思从我身上打开缺口,只能利用监听器,这就巧妙地帮我避开了“私通敌人”的罪名。 我压低了声音,开始说正事:“鲛人背后有人,不是鱼夫人,而是其他人。好好查查,如果能把这个人找出来,战斗就结束了。” 乔安娜叹气:“我也知道,此人一定精通人类权谋、鲛人心智、海上经验、全球视野。之前,我把三十年来全球的一千多位高手资料集合起来,都没有筛选出一个合适的目标。现在,我准备把鱼夫人一刀一刀凌迟,逼她说出那个将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人是谁。叶开,不要骂我残忍,现在我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对着鱼夫人下手。” 我沉默了十几秒钟,马上想到一件事:“乔安娜,想想远程思维控制——鱼夫人通过星门之眼符号,远程控制大卫船长,而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也是通过类似的手段。他具有极强的伪装度和迷惑性,你那一千个人选,范围究竟够不够?” 乔安娜也沉默了,全球智者如云,我们简单地判定谁有可能是鲛人的幕后指挥者,真的太难了。 更何况,这不是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事,而是大机构、大数据才能做到的。 “叶开,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轻声回答:“以我们的职权,只能做最基础的调研工作,搜罗证据,构成证据链,然后由上级决定。乔安娜,有时候慢就是快,隐忍的力量才是最大的,你说呢?” “我知道了,叶开,我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现在我想到一个人,你也知道,就是——”乔安娜深吸了几口气,但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快速喘息着,情绪十分激动。 “是谁?我希望那是一个令人信服的名字。”我淡定地回应。 “当然,当然,我调查了这么久,对他越来越熟悉。只有他,能够为鲛人撑起大海和天空,而他据说也是亚特兰蒂斯的追寻者,更是那场大战之后,唯一一个坚信亚特兰蒂斯真实存在的人,他的所有财富,都用于建立寻找亚特兰蒂斯的基金……” 她说的这里,不用说名字,我也知道指的是谁了——唐人街大亨司寇南沙。
第293章谁是鲛人的幕后支持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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