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1 / 1)

她不计较当年,所以,她也没有理由替安平郡主治伤。 若非世子提出给她任何想要代价,恐怕以她如今王妃娘娘的尊贵身份,哪里用得着屈尊降贵,来替郡主治病? 可赵文皓的愤怒,依然没有平息。 甚至还特别焦躁地在房间来回走动。 “世子,其实您也在后悔吧?” 卫婉秋低声开口:“当年,您虽然跟着郡主离开了,可您其实也是不赞成郡主当初之举。这些年您一直在懊悔。可您面对季姨时,为何不将这些说给她听呢?奴婢看得出来,季姨还是当年的季姨。她肯定会理解您的!” “闭嘴!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 赵文皓大发雷霆。 吓得卫婉秋慌忙起身跪倒在地:“世子,奴婢错了。您责罚奴婢吧!” 可赵文皓如何会责罚她呢? 在他的心目中,他一直把她当作姐姐的存在。 他再忍不住,冲出屋子跑去了外面。 外面炮竹声声,伴随着偶尔升空的烟花,寂静的夜空上,无数的火树银花在绽放。 刹那永恒。 赵文皓盯着夜空上绽放的华美烟花,眼角的泪,却悄悄滚落下来。 他并非无情无义之辈。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父母健在,兄友弟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也乐意做一个人人称颂的富家公子哥。 可这世间万般事,最难的便是如果。 父王母妃含冤莫白,甚至他连父王留下的封地,也快要护不住了。他这个惠王世子更是名存实亡。 在这种时候,只有姨母站出来,护住他。 为了他,她和自己的郡马落得如今夫妻陌路的结局;为了她,他熬垮了身子骨,病入膏肓。 哪怕她做错了,可她的出发点,却是为了他好! 他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救她。 救下她的命! 即便如此,也难以偿还她恩惠的万一…… “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呢喃。 有些人,哪怕只是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他想活…… 不想死! 他还没完成父王母妃的意愿呢,他不能死! 夜空上的烟花美丽过了刹那之后,便逐渐归于永恒的黑寂中。 他依然痴痴地仰望着天空,祈盼着,那沉寂的黑夜中,下一个又升起的烟花。 只是他失望了! 他一直等到天亮,那烟花都不曾再升起过。 季月荷用上了她亲口点的早膳。 其实很多菜,只是做的过程繁琐又麻烦,味道真说不上有多好。 她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吃了个半饱,便推说吃不下了。 昨天她一直推辞替安平郡主治病,眼下,她知道暗卫就在自己身边,自然无须再继续拖延。 她漱口后起身:“郡主眼下在何处?带我去。” “敬遵娘娘口谕。” 小丫鬟赶忙带路,把季月荷领了过去。 季月荷以为,自己要么见到赵文皓要么见到安平郡主,却不料,她居然见到了杨大郎! 忍不住诧异了。 杨大郎倒是赶忙起身拜见。 季月荷虽然讶异,不过该做的正事她也没忘记,朝赵文皓说道:“我已经休息好,郡主眼下在何处?” 赵文皓原本以为自己还得继续和季姨推诿,她如此干脆,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愣了下,赶忙把季月荷请进了内室。 “待会儿我治病,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不可以出面阻止。否则,就算你我的交易达成。明白不?” “一切都按季姨的吩咐办。” 赵文皓现在是巴不得季月荷出面诊病,条件都是满口应下。 季月荷点点头,这才走了进去。 安平郡主躺在床上,嘴里发出痛苦地呻1吟。 有老嬷嬷上前禀报了她的到来,里面的呻1吟很快顿住。 季月荷进去时,安平郡主像是睡着了,把头朝向内里紧闭着双眼,也不看她。 她也不在乎,坐下来,顺势把了脉。 脉内曲,敛紧,上冲超过腕横纹。再查看她的舌苔,淡红,苔薄白。 她随后松开手,毫不意外的,还被安平郡主赏了两颗杏仁儿。 季月荷也不恼。 刚才病人不配合,下人又不敢上前,赵文皓劝阻也无效,她少不得用了点蛮力。 眼下看明白了,自然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在瞪她。 “如何?” 赵文皓很紧张:“姨母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她?屁事没有,就是在装病!” 季月荷出口毫不客气。 一句话,就气得安平郡主从榻上跳起来,指着她大骂:“我看你就是还记恨当年之事,所以故意胡乱诊病!赵文皓,你从哪里带来的庸医,还不给我打出去!” “这、这这……” 赵文皓哪儿敢啊! 一边是自己的一幕,一边是曾经关照他几年的季姨,一边说自己病入膏肓,一边说对方在装病。 这,这这这…… 他真是左右为难啊! “你也不用为难一个孩子,你究竟有没有生病,你的心里比我还清楚。哼!” 季月荷冷哼一声:“你的脉象,分明就是忧思过重,导致痰火上扰,淤积在胸,所以入睡困难,所以白天头部胀痛,胸区沉闷,颈肩部发紧,难受。神疲倦怠,不思饮食。换句话说,你这是心病!至于你的心病是什么,看你一副人比黄花瘦的模样,就不用我说了吧?” “你你你……你说我……人比黄花瘦?我……我跟你拼了!” 堂堂郡主之尊,说她生病了可以,说她没病装病,还说她瘦? 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冲上前就要和季月荷拼命。 季月荷却阻止了赵文皓上前,当真冲上去,和安平郡主扭打在一起。 安平郡主原本就是气急败坏之下,全凭着一股劲儿。季月荷出手毫不客气,双方你来我往之时,季月荷的头发都被对方薅了一把。安平郡主也没捞到好处,暗中不知道被季月荷扎了多少针。 等季月荷制服她时,她累得气喘吁吁躺在地上破口大骂。 显见得对季月荷恨之入骨。 季月荷也累得慌。 她强撑着爬起,一瘸一拐走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才拿起毛笔开始写方子。 一边写,一边喊疼。 “你个死婆子,下手也不轻点儿!呲~~疼死老娘了!” 她都多少年没打过架。眼下突然动手,只觉得哪哪都疼。 仰躺在地安平郡主听闻后,当即哈哈大笑:“活该!谁让你说我、说我……总之,你是自讨苦吃!” “要不是为了给你治病,我至于嘛我?呲,好疼……” 尤其是她的腰,肯定青了一大片。 安平郡主一愣。 “难怪……”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你这治病的方式真特别。不过,确实很有效。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头很好。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果然不愧是文皓口中的神医。” “姨母说得对,季姨您的医术果真高明!” 赵文皓夸赞着,赶忙弯腰把安平郡主搀扶起来。 要是到了现在,他还没看明白,之前是季月荷在替郡主治病的话,他就是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