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袄老哥下车后又点了一根烟抽上，朝高欢看了一眼，凑近两步套近乎地道：“兄弟，你也来找事做？我听说矿场最近特别缺人，要招好几个，工资给得也高……” 他看高欢背着背包，以为也是带了行礼的。 高欢摇摇头道：“不是，我来旅游。” “哦……”红棉袄老哥顿时没了兴趣，自言自语地道，“这里山都挖残了，连树都没几棵，有啥可旅游的……” 就在这时，工厂的大门打开，几名男男女女结伴走了出来，都行色匆匆，而且带着不多的行礼。 他们看到公交车后便径直迎了上去，显然是老坐这班车的，没等司机回来便先上了车，坐着等，事后再补票。 红棉袄男则与那些人擦肩而过，兴奋地冲进了工厂的大门。 在工厂大门“嘎吱嘎吱”的关门声中，高欢从门缝里看到这厮掏了一根烟，殷勤地递给工厂的门卫。 然后那道红色的身影，便被关闭的大门留在了工厂之内。 不多时司机解手回来。 高欢看着他上了车，很快发动走了。 此时空山寂寂，再无人声，他这才放眼观望山势的起伏走势，左手不断掐动指节，口中默念算诀，最后左手停止，拇指指尖掐在无名指的第二指节上。 已算出了结果。 高欢在心中默念：“气如玄玄，运合灵风，开！” 体内灵气涌入双眼，灵视一开，果然在目光所及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个墓穴的气息。 一股奇怪的气息。 通常坟墓的气息要么笼罩着死气沉沉的黑色，这是初下葬时的状态。 要么会呈现出一大片稀薄的灰雾笼罩之状，这一般会在拥有大量老坟的坟山或者公墓中出现。 也有风水极佳的紫气，或者后人中出现了一位气运之子的青光。 高欢所看到的那座坟墓，就笼罩着一层缭绕着死气的黑色。 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如果那就是黄有才的墓穴，就很奇怪了。 因为他推测黄有才已经死去超过三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的墓应该呈现出一种灰雾之态，而不是这种宛如新丧的状况。 高欢正要收回灵视，但他目光一转间，却在余光中看到“有才矿产公司”的上方，竟然也有一片浓郁的黑气。 就是相面时人们常说的印堂发黑的那种黑。 高欢迅速掐指一算，脸色不由得一沉。 他看看左右无人，迅速走到工厂围墙底下，掏出一张纸符丢在地上，脚尖轻轻踏住，低喝一声：“沉！” 那张纸符嗖然一声便沉入了地下。 这个工厂大院并非全包围的，而是只围了三面，朝北的一面完全与山体相接。 目光越过围墙，还能远远看到一条高高的传送带，正源源不断地将一块块矿石送下来。 很快大门再次打开，两辆运矿车一前一后，轰然驶出矿场，扬起漫天尘土，沿着坑洼的道路朝山下狂奔而去。 高欢看了一眼，继续在三面围墙边都埋下一张纸符。 做完之后，他没再管古怪的矿场和坟墓，辨认了一下方向，远远看到一片房屋稀稀落落的村庄，也看到了村庄一角，一栋建筑在半山腰的黄墙别墅。 高欢决定直接去找黄老三问问清楚，毕竟他只是来提醒一下对方活当到期的事，矿场怎么样和他无关。 如果黄老三愿意痛快兑付功德和利息，将他老爹的三十年阳寿赎回去，自己作为朝奉能获得相当于利息四成的提成。 十五万功德，年息一分，当了十年，总利息就是十分，同样是十五万。 高欢作为朝奉能分得足足六万的提成！ 有这一笔功德，下次兑换十五号柜里的那件东西，压力就小得多了…… 高欢不无期待地想。 当然了，黄老三也可以不去赎回。 或者他的功德根本就不够赎回三十年阳寿。 反正他老爹黄有才已经死了。 这样的话当铺可以将这三十年阳寿拿出去转卖。 这东西总价值在六十万功德左右，高欢也能拿到相应的提成，但很少有人能一次拿出这么多功德买断，有可能十年二十年也卖不出去……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黄有才已经死了，那这三十年阳寿赎回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黄有才复活？ 还是被生死簿收回？ 高欢有些郁闷地想：希望是前者。 毕竟前者的结果是有可能促使赎回的，这样他就能顺利拿到提成。 至于黄有才会不会诈尸，这无所谓。 处理诈尸是阴差的活儿。 如果阳寿会被生死簿收回的话，那傻子才会花费大量的功德赎回。 …… 山腰别墅。 沉重的铁门打开，一名穿着黑色翻皮领大衣的老头，正隔着门缝神色不善地朝外望来。 “你找谁！”老头见他是个生面孔，便毫不客气地问道。 高欢开启灵视朝他头顶命香看了一眼，心道：没几年可活了，还这么大脾气！ “这里是黄老三家吗？”高欢挤出一抹职业假笑，“我找黄老三。” 哐！ 回应他的是铁门狠狠关闭的声音。 靠！ 这算哪门子待客之道？ 我特么好歹是阴阳当铺的朝奉，灵异者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的，道门五派随便上哪都是座上宾的待遇，到你这穷乡僻壤…… 不对，这是一天赚几十万的土豪大院。 不过再一想，黄有才将自己三十年阳寿当了十五万功德，肯定要拿去换东西的。 而且整整十五万，换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 听公交车上那名中年老哥说，他们家就是近十年才发的财，正是兑换功德以后。 那黄家的财富，很可能就来源于黄有才兑换的东西。 想到这里高欢更加不忿，一边朝外走一边叨咕一声：“要是没我们当铺，你家发个屁财……” 不爽归不爽，可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毕竟通知的义务还是要尽到，自己的提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想想，忽的轻轻纵身，跳上旁边一颗老树的枝杈，随即双手双脚并用，好似一只猿猴一般轻巧快速地攀了上去。 一转头，山腰别墅的景象尽收眼底。 在外面瞧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么近距离居高临下地一看，才知道这院子究竟有多大！ 前院后院各有三四百平米的样子，中间一栋主楼，是栋占地很广的四层洋楼，设计建造得十分漂亮大气，一层应该也有四百平的样子。 前面有门卫室、岗亭，后面还有一排不知道什么作用的平房。 高欢看得暗自咋舌，灵视再度开启，却见整座别墅院内气象涌动，一股新生的盎然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