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胖子却在一旁惊讶地合不拢嘴。 他有点紧张地道：“喂喂，大哥，你别说得这么瘆人好不好！” 高欢耸耸肩，没有过多解释，反倒是闲聊一般向许思怡道：“前两天表演怎么样，还成功吗？” 许思怡一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询问她的工作了。 长辈们会问这种话，但都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而且通常想问的都是她一次出场能赚多少钱。 同行的前辈们有时也会问，但大多是出于礼貌，或者在镜头前作秀。 有的人问完转身就跟着机器镜头离开了，根本没有兴趣听她的回答。 只有高欢的这种语气，让她感觉到一种纯粹的朋友间的关怀。 许思怡吸了口气，点点头，说道：“还可以，反响挺好的。” 高欢道：“彭子明给我弄了一张票，不过我没有时间去看。” 彭胖子立刻在旁道：“对对对，我好不容易才跟粉头弄来的。” “粉头？”许思怡问，“是‘爱怡一生’吗？” 她说起这个网络昵称的时候，有点脸红。 这种昵称起得太直白了，她有点不习惯。 “没错。”彭胖子道：“就是他，我是‘一个技术宅’。” 许思怡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我也在群里，不过一直都是潜水，有时候看看你们的聊天。” 彭胖子惊道：“原来你就潜伏在我们身边！那我们的聊天你都知道咯？” “大部分不知道。”许思怡道：“我只是偶尔看一下，平常根本没时间上网。” 三人随便聊了几句，许思怡大概是觉得不太礼貌，所以摘了口罩，露出一张清纯美丽，却又略显苍白的脸来。 忽然，高欢感到四周的温度开始微微下降，他便对两人说道：“等会我这会进来一位客人，不管这个客人和你们说什么都不要回答。知道吗？” 许思怡和彭子明都不大明白。 高欢只好再叮嘱道：“只要记着，不要回答就行了。” 两人点点头，彭胖子正想问什么，一道灰白迷蒙的人影已经从门外飘了进来。 彭子明和许思怡两人立刻瞪大了眼睛，都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 那人影根本没有实体，是个白衣女人的形象，但是脸部全是溃烂的脓疮。 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不过这女子看到店里还有两个大活人在，便将长袖轻轻一遮，再放下时，脸上的脓疮已经全都消失了，变成了一张浓妆艳抹的妖媚脸庞。 她就这么飘忽不定地站在柜台前，打量着店里的陈设，随即目光一转，盯着许思怡，咯咯笑道：“好美的小姑娘，把你的容貌让给我好不好，我给你三千功德。” 许思怡正要拒绝，想起高欢的叮嘱，立刻扭过头去，不敢看她。 高欢轻轻敲了敲柜台，冷声道：“要当什么？” 那女子转过脸来，朝高欢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道：“高朝奉，人家想把自己当了，你收不收嘛？” 高欢毫不客气地道：“在我这里就老实点，不然我估价估不准，减了两成三成的，就不太好了。” “哎唷，高朝奉，别呀！”女子登时有些急了，取出一张皮面具一样，放在柜台上，语带讨好地道：“我想把它当了，你给开个好价行吗？” 高欢将面具举起来，和这女人的脸比对了一下，确定是她自己的，便仔细看了起来。 当然，这东西并不是女人的脸皮，而是她的容貌。 准确的说，是她的容貌幻化而成的实体。 这东西的用处也很单一，就是“整容”。 用法也很简单，只要戴在脸上，让它自然吸收就行。 不过之所以说它是“容貌”而不是脸皮，是因为就算戴上了这东西，脸部的五官和线条也不会变得和这个女人一样。 只会在自己原有的面容上发生变化，最后变得和这个女人“一样漂亮”，或者“一样丑”。 他将女人的容貌还给对方，说道：“你先戴上我看看。” 女人顺从地接过来贴回自己脸上。 高欢看了几眼，点点头道：“还不错——胖子。”他朝彭子明道：“你看看，给打个分。” 彭子明已经吓得呆了，猛咽了口唾沫道：“打……打8分好了。” 高欢点点头，说道：“那就算你7分吧，活当两千，死当三千二，自己选吧。” 女子一愣：“刚才这位大哥不是说8分吗？” 高欢不屑地道：“死宅看母猪都有5分，他打的分肯定虚高啊。” 女子朝彭子明狠狠瞪了一眼，胖子脖子一缩，向后退了两步。 女子收回目光，无奈地道：“活当，一年。利息能不能低点？” 高欢道：“不能，不过我可以按照半年五厘计算，如果你能在半年内赎回，就收你五厘的利息。” 女人无可奈何，这总比一点没降的好。 如果运气好真能在半年内筹齐这笔功德，就可以实打实省下100功德了。 做完这笔典当，送走女人，高欢将脸皮收进一个柜门当中，再转头看店里的俩人，都已经傻了。 其实按理说人已经死了，他/她的一切都已经不再有任何价值，是没法进行典当的。 但这并非全部的情况。 这个世界的人在生命结束之后，并不会全部进入强制的轮回程序。 只有功德值为负，并且超过一定数值的人，会堕入饿鬼道，成为行走在冥深处的饿鬼。 而负功德数值过大的，则会进入地狱道，在地狱中受到酷刑的摧残，洗刷掉负功德值后，再进行轮回投胎。 不过即便将负功德全都洗刷掉了，这种人轮回后多半会投生到畜生道，成为动物。 运气好的也可以进入人道重新做人，运气差的进入饿鬼道，继续承受冥界深处阴暗、苦寒的摧残，并始终承受着饥饿的折磨。 而功德值在“0”左右，不多也不少的，会直接重新进入人道的轮回。 这些人的任何遗存都是无法典当、无法交易的，生前所学的技能也会大多丢失，在生命结束的一瞬间，便全部消散。 置于有相当一部分正功德值为的人，可以选择留在冥界生活，并且继续保持着一定的自由，他们的一些遗留特质依然可以拿来交易。 包括他们的容貌、智慧、技能，用这些换来的功德，甚至可以为他们在下次轮回时，换取一个不错的出身…… 那个女子看着挺邪气的，实际上却是个生前功德值为正，而且数值不低的正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