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五年过去，程玉婉每月都会收到百里流云寄来的十几封，却一直没有他回来的消息。两人这五年只能以书信寄去相思，书院的生活倒是不无聊，让婉儿倍感欣慰的是，她在藏书阁中找到了关于凤凰胆的一些新的线索。 今年是个暖冬，净月斋的火炉早已撤了。眼看就快入春，书院里的那十几棵桃花也相继打了花骨朵含苞待放，就等一场春雨将它们滋润，一夜之间开遍整个书院。 “表姐，过几天书院将进行年初院试，你准备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程玉婉将手中的纸笔扔在桌上，烦躁地站起身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墨汁晕染了摊开的书本，苏雅琳连忙跑过去帮她弄好。 “乔行简回来了吗？” 苏雅琳摇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珏，转眼他已戍边五年不知归期，早知如此五年前就应该去见他一面。五年的时间让她褪去了小姑娘的羞涩，再有几月她就十二了，母亲已开始操心她的婚事，总想着提早为她寻个好人家定下，她这样没来由地一推再推也不是办法。 “你们可有书信来往？” 程玉婉扭过头去看苏雅琳脸上的表情，她觉得两人之间若有缘无分，那么再漫长的等待都是徒劳。 “五年前那一封信，他再次拒绝了我的心意。” 程玉婉猛地从床上坐起，她真想将苏雅琳骂醒，但苏雅琳眼中的坚定让她想起一个人来。五年来，她一遍一遍地回忆着两人最后分开的场景，越是想念越会想起，这种自虐行为让她无比上瘾。 “你觉得，你们有可能吗？” “焙雪来信说，那半块玉佩他是收下了。” 苏雅琳咬了咬下唇，这回答她自己都不相信，五年音信全无已经是最有力的回复。但不管怎样自己不会轻易放弃，除非他成了亲娶了别的女子。 “傻姑娘......” 程玉婉瞬间头疼，真是一见君兮误终生。要是她没有遇到乔行简，也许就会顺遂地跟阿兄或者某位世家公子过完一生，但不知哪一种人生才是她真正想要。 第二日是书院休沐的日子，照样是温航驾着马车来接程玉婉和程阳，自从五年前在巷子遇险，上官宏就下令让程玉婉的侍卫寸步不离地保护她，即使在书院里也要时刻堤防。 “程阳，云巧下个月就生了吧。” 程玉婉将车帘掀开探出半个身子，春风伴着花香吹了进来，她突然想去湖边走走。 “嗯，产婆已经请好了。” 程阳见她欣赏着春日的风景，拉了拉马车的缰绳往紫苑湖那边走去，那条回府的路虽然饶了远但湖边的风景很好。温航飞身一跳，随手折下湖边的一支盛开的杏花，回身递给车厢内的程玉婉。程玉婉抿嘴一笑欢喜地接过，继续刚才的话题。 “希望这次是女孩，要长得像云巧一样好看。” “哈哈，可千万别随了程阳！” 程阳瞪了温航一眼，不过他也是这么想的，家里的那个臭小子实在是太淘气了。 “程阳，眼看大宝都三岁了，二宝也快出生了。一家四口挤在你那个小院子里着实有些委屈。你好歹也是三品将军，怎么回来又做起我的侍卫了，实在大材小用！” 程玉婉对温航试了试眼色，温航刚想说上两句，抬头碰到程阳犀利的目光，还未开口的话迅速憋了回去。三人沉默片刻，程阳缓缓说道。 “没有比殿下的安危重要。” “可是......” 程玉婉仍然不死心想再劝，程阳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他下巴绷紧深吸一口气。 “殿下不必再说，我跟云巧都是这么想。云巧要照顾孩子，无法在殿下身边照顾已经心存内疚，如果我再离开让我们良心何来。” 三人再次沉默气氛有些压抑，温航假装抽噎了两下，挥手拭去眼角处虚有的眼泪。 “听着我都感动了，殿下就别赶他了。” 程玉婉明白程阳和云巧的心意，只好收了赶他走的心思，心里开始盘算起给他们寻个新宅子。清河坊附近即文雅又安静的宅院，青鸾姑姑之前住的小院倒是不错，就是一家四口住实在是小了些，还得有下人的房间。若将隔壁的院子买下再打通，倒是适合他们居住。 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了下来，程阳跳下马车放好马凳，程玉婉下了马车进了府门，又回身对程阳嘱咐道。 “程阳，你让林侍卫午后备好马车在后门等我。” 程阳微微点头，骑上公主府守卫为他牵来的马匹，轻踢马腹往家的方向奔去。他和林旭是两天一换班，明日正好是换班的日子，他两日未归不知家里的淘小子有没有惹云巧生气。 “温首领也不用过来了。” 程玉婉对着马车上的温航咧嘴一笑，向他挥了挥手算是告别，手里撑起一把小巧的折扇，一蹦一跳地进了府。 “好嘞！” 温航哼着曲子将马车驾得飞快，伸手摸出怀里的小酒壶抿了一口，今晚可以跟他的那帮兄弟一醉方休了。 清晨雨后，丝丝缕缕的烟岚萦绕在青山绿水间，朦胧的水雾让紫苑湖犹如仙境一般，如少女的心事般欲说还休。 百里流云每次到南苑总有一种被柔化的感觉，不是那种不问功名利禄，而是不被五色繁华所惑，不管经历什么依然可以静下心来，让人怀着一种闲适而平淡的心去面对一切。 “三哥，我们终于到南苑了，这船我真是坐够了！” 百里秋水走出船舱伸了个懒腰，高高梳起的马尾有些松散。她好后悔一时兴起跟着三哥下了江南，又顺流直下到了南苑。眼前的美景也不足以弥补她这些天的舟车劳累。百里流云瞟了她一眼，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没看出她哪里累到了。 “我又没让你跟着，沈儒生那？” 百里秋水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就是因为沈儒生走了自己才来烦他的，要不真的无聊死了。 “刚进南苑就下船了，说是着急去回他的心上人，是谁啊？” 百里秋水挑了挑眉，走回船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小孩子家不要瞎打听。” 百里秋水瘪了瘪嘴，在三哥面前自己永远是小丫头，婉姐姐还不是只比自己大了一岁，放在心尖疼的人愣是五年未见，看来父王是下了血本才留他在东沧五年。 “三哥，我都十一了，才不是小孩子！” 百里流云展颜一笑，撑开手中的折扇轻摇，望着湖岸两边盛开的杏花喃喃自语道。 “也是，她都十二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