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书院的藏书阁虽不比皇宫的典藏阁，但有几本古籍却是世间孤本，一般学子当然不会轻易接触到，而看管古籍的人正是魏明远。程玉婉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允许看了其中一本，那本书里就提到了凤凰胆的踪迹。 “今日魏夫子没在，怕是去后院找桑夫子了吧。” 程玉婉嘻嘻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好像一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 魏明远是前任山长魏致和的独子，五年前魏致和山长自愿让位给了桑田，这一举动也引起了大家的强烈不满。转眼五年过去，眼见书院越办越好，夫子们的反对声也渐渐消失了。直到前年魏明远和桑田完婚，大家对两人的议论热情又被重新点燃。 “三哥哥来这边坐，你既然跟来就要陪我到底。” 程玉婉在藏书阁选了个隐蔽的座位坐下，这个时辰学子们基本上会去膳厅用饭，没什么人会来这里。 “殿下经常来这里？” 百里流云将箱笼中的笔墨摆在桌上，看似随意地问着，眼睛的余光却不离她。 “我，还好，不太常来。” 程玉婉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咧嘴一笑掩饰着心中的慌乱。百里流云想不出她对自己说谎的理由，这件事他随便问下程阳或者林旭就知真假，殿下如此费神地说这种一下就被拆穿的谎话来糊弄他，定是有事不想让自己知道，也许那就是她真正进入文远书院的原因。 “程阳那？” 程玉婉想把话题岔开，却显得更加心虚了。 “我让他回去了，有我陪着你大可放心。” 百里流云殷勤地将毛笔递到她面前，程玉婉笑了笑接在手里，开始奋笔疾书地抄写着文章。百里流云也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拿起来细细查看摇了摇头，又重新在纸上书写，反复多次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殿下不用担心，有我那。” “谢谢你的安慰。” 程玉婉揉了揉手腕，瘪了瘪嘴，自己这样还不是拜他所赐，虽然她现在已经抄了半本，不过一想到还得抄写两遍，自己的脑袋就开始疼。 “我说的是真的，剩下那两遍交给我就好。” 百里流云说完就开始默写起来，程玉婉头也不抬地“切”了一声，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话。待她抄完剩下的半本书时天已黑透，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殿下饿了？我们去吃宵夜。” “还有两遍没写那……” 程玉婉崩溃地趴在书案上，估计今晚写完自己的手会废掉吧。 “我帮你写完了。” 百里流云拿起一摞写满文章的纸张递给她，程玉婉半信半疑地接过，看完后兴奋不已。 “天啊！跟我的笔迹一模一样，三哥哥怎么做到的？” 程玉婉一张张翻看着，就连写错抹掉的痕迹都一模一样。 “没什么，研究了一下你的笔迹，这几月的运笔倒是有些不太一样。” 百里流云帮她整理着书案上的书本，这五年来她的书信自己每日都会看上几遍，她的字对于自己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桑夫子说我的字太丑，强迫我练了几月字帖，现在确实好看了些。” 程玉婉没有再说下去，琳表妹和三哥哥的字实属好看，自己还差得太远有什么好得意的。哎，五年前自己的字真是惨不忍睹，他却被迫看了五年。 “这五年真是难为你了。” “没什么，看殿下的信倒是十分有趣！” 百里流云嘴角勾起，想起这五年来自己用的那些阴险诡诈的手段，若没有殿下的书信抚慰他的心，恐怕自己早已被卷入无尽的深渊，和那些权利争斗的人一样，冷血无情不择手段。 “膳厅早关门了，去哪儿吃宵夜？” 程玉婉将抄写好的文章和三哥哥代抄的放在一处，准备明天就把这些交给董夫子。她今晚真的是写不完，管不了这么多了，大不了被发现再罚抄好了。 “我带殿下出去吃。” “晚上书院宵禁，我们怎么出去？” “这个简单！” 两人出了藏书阁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将箱笼隐藏在树丛里。百里流云搂住程玉婉的腰肢，轻轻一跃上了后墙，纵身一跳出了书院。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面对程玉婉的责问，百里流云显然不太在意，他回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这个高度还不到皇宫一半，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嗯，这很容易。” 程玉婉又气又怒，书院的规矩今日两人算是犯了一半。桑山长和魏夫子平日对她很是宽容，不过自己五年来从未坏过书院的任何规矩，现在他一回来就打破了自己尽力维持的乖学子形象，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三哥哥，回去把书院规矩看一遍，我可不想被赶出来。” 百里流云笑而不语，揽着她在王城的屋顶上跳来跳去，这样程玉婉有些吃不消。毕竟她已五年没有这么飞来飞去了，突然一下还真有些不适应。 “我有点晕，放……放我下来……” 百里流云有些慌张，急忙纵身跳下屋顶落在地上，俯下身子查看她的状况。 “你怎么样？要不我背你？” 百里流云以为是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才有些晕眩，想着背她去万福楼也能到得快些。 “我没事，前方有个面馆儿味道不错，我们就去那吃点吧！” 程玉婉可不想再飞来飞去了，这家面馆程阳和温航经常光顾，饭菜应该是没问题的。百里流云微微皱眉没有回话，程玉婉见他为难的样子心里有些小情绪。 “看来你是嫌弃这粗茶淡饭啊，你看着我吃就好。” “我不是……” 百里流云见她走远有些心急，这小狐狸又开始耍起小性子，这点倒是跟五年前的小白兔一模一样。他平日出门一向谨慎小心，吃饭在意的从不是味道而安全，所以基本都是去温家的店铺落脚用饭。 “哎......” 百里流云略微叹了口气，摸出身上的小瓷瓶晃了晃，里面的解毒丹还有几颗。既然殿下这样说，他今日就舍命陪君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