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入秋后天气冷,在家洗澡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街上的澡堂陆续开放,容国公府也不例外。
澡堂烧水用的是煤炭不是柴火,水井的水不要钱可煤贵。梁城不产煤,煤都是从外面运来的,价格比柴火贵的多,因此立秋后直到来年的初夏,去澡堂成了一道风景和时尚,不管是有钱的没钱的都会扎堆到此一游。
容国公府有官职的男主和有诰书的夫人朝廷发的俸银里都包含有沐浴薪,也就是煤炭。府内两院都设有澡堂,每隔三日开一次,我作为未婚借宿小娘子,不方便去东院的大澡堂,毕竟就是主人用的浴池也是男女混用的(东院男主人是沈书印)。每隔三天我让人去澡堂提一次水,在卧室里置放浴盆泡一泡。
今日不是沐浴日,我让酒儿去找澡堂的管事要点煤,拿回来自己烧水,我要泡澡。
我院里的小灶用炭,平时烧个喝的水、热个剩饭什么的还行,要是烧洗澡水等到天黑恐怕也不够用。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身体依然酸疼,还不见酒儿喊我泡澡,挣扎着坐起扯开床幔,喊了声:“酒儿……”
等不到回声,又喊了:“小六……”
二人都不在屋内,小六在屋外听到答应了一声:“来了。”
她不知道去哪疯跑了,进屋通身带着一股股凉意,我远远便感觉到寒气逼人,浑身上下更不舒服了。
制止她走近,“你站住,别过来。”
“酒儿呢?我让她去要煤烧水,她回来了没?”
小六一副懊恼的表情,愤愤的回:“别提了!澡堂说没煤了,明天澡堂能不能开都不着。酒儿姐没找回来煤,说去西院看看。可都出去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着能不能找回来煤。”
又没煤了,唉!
自从两院的庶务分开,东院经常不是没了这个就是没了那个,再加上凡妮莎不属于梁人,梁朝廷不给她俸银,柳眉相的“夫人”只有称号没有俸银,东院澡堂全指望沈书印一个人俸禄里的那边煤炭,哪里够用。经常是月初领了煤炭,能坚持到月中还是因为天气不太冷,压根到不了月末。
东院的草原人对冬日不洗澡上下都习惯了,澡堂没煤几乎是常日化,加永玛不在意,凡妮莎也不用心去管,我跟着也只能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也是因为其他的物品我不缺。比如窗户上防寒糊的厚厚绵纸,早早的就贴上了,搞得屋里如今大白天黑咕隆咚的,除非是大太阳天,光线特别足,不然屋里几乎感受不到外面的光亮。
问小六:“现在啥时候了?”
小六习惯性的看看窗外(其实啥也看不出来),嘴里还不忘说:“下晌了。”
从二爷院回来是上午,身心疲惫我倒头便睡了,早饭午饭都没吃,这会醒来不仅混身还是酸疼,肚里也饿扁了。
吩咐小六:“不等酒儿了,你让田婆去要车,我们去外面的澡堂吃东西。”
(田婆是我院看门婆子。说是婆子其实也就三十多岁,不过她已经有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