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本是很暧昧的一句话,从教渔先生最终说出,却有一副理所当然的意味。
“……”
凌若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她不知道此刻是羞赧居多,还是愤怒居多。
感受到教渔先生的魔爪还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凌若急忙退后一步,熟练地警告道,“男女有别,保持距离。”
对方没有逗弄,很配合的回了一句好。
凌若不敢乱想,迈着大步直奔粮店。
“伙计,来一担米。”
对寻常百姓而言,一担米不是小数目,能整整装一大麻袋。他粮店老板虽然多年卖粮。却也没见过像凌若这样一买就是一大麻袋的。
正疑惑的店伙计放下手中算盘,抬头一看,“哟!这不是女侠嘛!”
凌若没张嘴,客气的点点头。
伙计见状,眯起眼睛一直乐,“您买粮不需要钱,女子拿走便是!”
店伙计很热情,推开柜门朝着墙角走去,说也没说便将眼前最近的一代大米扛在肩上,找了个独轮车。
“女侠住哪,小的给您推过去!”
“那怎么行?”凌若一脸诧异,又不要钱、还管送货?这是什么道理?这是天上掉馅饼的道理!
“粮店承您恩情,哪能管恩人要钱呢!”
伙计笑呵呵道,“您帮粮店抓贼不说,又帮忙救治老板,区区一袋米算什么,小的就能做主给您!”
“你能做主?”凌若故意做出一副打量的眼神道,“你是能做主自己出钱买给我吧。”
闻言,被拆穿的伙计不好意思的笑笑。
“行了,公是公私是私,若真是感激,等老板醒转再想报恩不迟。眼下,正常卖我就是。”
“哎,哎!”伙计连忙应着,扛起一麻袋米送到店外木车上。
二人没多做逗留,推着独轮车一路向北,没多久便已站在祖孙家门前。
严格说来,祖孙家破得连大门都没有,而是用篱笆随意在地上插了几根,用来隔绝院落和巷道。再将几个粗壮些的篱笆捆在一起,勉为其难的充当着门。
“有人在家吗?”凌若象征性的在远处喊了一声。
没多久,刚才玩泥巴小孩跑到跟前望着院中二人,一脸好奇的问道,“哥哥姐姐,你们找谁?”
“噗!”
见小孩脸上尽是泥巴,凌若忍不住从腰间抽出一块方帕,一边为他擦拭一边解释道,“近年风调雨顺,粮产比往年多出几成,县太爷宅心仁厚,道留在仓廪放着落灰,不如分别发给贫苦百姓,便派我们跑腿来城北送粮。量不算太多,却也够生活一段时日。”
凌若没怎么和官府的人打过交道,不知官话该怎么说,干脆瞎编了一套说辞。反正对方是小孩,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可是,我家不缺粮啊,姐姐快把这些留给需要的人吧。”小孩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不假,可祖孙家明明已贫得揭不开锅,怎还有闲心顾及别人?
凌若看他天真又善良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
“这些是府衙派官差大哥四处走访调查过的,他们说你家属于被救济范围,所以姐姐才来的呀。”
说着,凌若推着木车进入院中。
“好啦,不要纠结了,快告诉姐姐米缸在何处,姐姐帮你倒进去。”
小孩不明所以,但听起来又觉得有些道理,便乖巧地领二人走进东面一处又小又破的屋子。
屋子里有石砖砌成的灶台,以及大大小小瓦缸。小孩走到其中一个棕褐色瓦缸面前指道,“这个。”
凌若掀开盖子一看,米粮已经见底,根本坚持不了几日。
“这是所有的米了吗?”
“是啊。”小孩笑嘻嘻的点点头,“还够吃呢。”
“你可知这些米够吃几日?”
“具体几日不知。”小男孩仿佛在思考,但又拿不出一个具体日子,干脆放弃转而乐天的说道,“姐姐可别小瞧这些米,够我们吃好久好久呢。”
一匙米顶多熬个稀米汤,即便如此,最多也只能撑三日罢了。
凌若皱起眉头。
海宁县表面祥和,却不代表家家户户都过的幸福安康。在很多人想着如何生活更好时,有的人连生存都很艰难。
她不清楚这户人家是遭遇什么事,才会如何艰苦。破败的院子里只有相依为命的祖孙俩,若不是机缘巧合来此,他们早晚会饿死。
此时,凌若突然有点感谢偷粮盗贼,若没有这次事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这般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