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头去,见旁边其中一个太监,悄悄指了指自己,发觉自己发现后,他慌忙将手撤了回去,另一个太监的笑容还未藏好,被她捉了个正着。
方才便是二人的说笑声。
何绣蝶懵了,下意识回头查看,这才看见自己的衣裳后头扯开了一大块口子,口子沿着她衣裳缝线的地方,坏了将近四五寸,里头紫红色的裤子露出大块,格外的扎眼。
“衣裳坏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何绣蝶生气的吼道。
其中一个太监回答:“回姑娘的话,方才您摔跤时,就已经将衣裳抻坏了,只是方才皇后娘娘在训斥您,奴才们也就没敢说话。”
何绣蝶面皮一紧,红着一张脸说:“我要去更衣!”
说罢她就要起身。
两人走近阻拦:“不成!皇后娘娘吩咐您跪在这儿,直到她找人来接您回王府,在此期间您不可起身。”
“我的衣裳坏了,难道要让我坏着衣裳跪在这儿吗?”何绣蝶急的眼睛都红了:“不然你们去禀告皇后一声,我现在就要回王府。”
一个太监笑道:“那不成,宫里不准宫人独个儿行走,眼看要天黑了,奴才一个人在御书房附近,要是被人抓了可说不清楚,况且三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他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奴才二人都留下本也是宫里的规矩,目的是照看您,当然不能一同去禀告皇后娘娘。”
何绣蝶气的直嚷:“那你们就去给我取件衣裳来,再不济就把你们的衣裳脱了!”
旁边一队巡视的守卫闻听此言,纷纷过来看,还以为是哪个宫婢在此和太监不干不净。
他们这一来,首先的便是询问,询问清楚后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住了。
只见何绣蝶姿势怪异,捂着后头伏着身子,像是身上不舒坦一样,还不叫人靠近,一靠近就如谁踩了她的尾巴,又是喊又是骂。
这会儿曲皇后身边的胡驳衡胡公公慢慢走来,一扬拂尘让守卫们都退下,又请两个宫女带了衣裳过来,同何绣蝶到不远处的殿内换衣裳。
换过衣裳后,胡驳衡亲自将人送回恒郡王府。
让胡驳衡亲送,也是曲皇后不想在恒郡王府留埋怨,胡驳衡作为在宫里几十年的老人儿了,接人待物察言观色的能耐可不小,他这一去天大的误会也能说明白了。
一路上何绣蝶都没说什么话,只是自己在那生闷气,胡驳衡也懒得同她搭话,只是叫宫婢在里头陪着,担心这丫头自己走了死胡同,脑袋一轴做出个什么自尽自残的傻事来,他难以交差。
到了恒郡王府,当家做主的温南荨出面,接待了胡驳衡。
两人在宫中本就见过,见了面后也是一通客气,温南荨还让人拿了两盒点心给胡驳衡,要他代替温南荨,给曲皇后等人问好。
胡驳衡笑呵呵的接过,又是夸赞又是道谢,心里对温南荨这个人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一个能用几盒子点心,便能哄得宫里两个说的上话的女子喜欢,放眼宫里宫外这么多人,除了当年的方钊妻女以外,还有谁能有如此脸面?
所以他待温南荨也格外的客气一些,将何绣蝶在宫里丢脸的事,说了个大概。
温南荨听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也是她料想过的结果。
敢挑拨她和何云曦的情意,何云曦不会轻饶何绣蝶。
“是三妹妹做事鲁莽了,选的衣裳也不是那么合身,平时她在家里也的确喜好摆弄一些点心吃食,只是做的不尽人意,不该到宫里现眼,在此我替三妹妹赔个不是,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和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这么说既表明自己对曲皇后的敬意,也给何绣蝶留了面子。
可何绣蝶哪里会领情,她冷哼一声,将方才穿的衣裳揉成一团,扔在温南荨脚边就大摇大摆的往回走,自己一肚子气当然也不会给温南荨好脸色。
温南荨有些难为情的扯了扯嘴角,青桃立马机灵的将那布团捡起,赔笑道:“少夫人,这衣裳可是三姑娘一眼就相中了的,好说歹说从您那要了去,怎的现在不喜欢了?”
“既然不喜欢了,也不难为她收下,咱们拿回去缝缝补补,还是能有些用途的。”温南荨转头同胡驳衡又说:“三妹妹就是这个性子,公公别往心里去。”
“奴才自然不会。”
温南荨瞧了瞧胡驳衡身后的两个宫婢,又同胡驳衡说:“听说胡公公喜好收藏一些字画?我这手里赶巧了,正好碰上一幅,也不知是否为真迹。公公您是知道的,王爷他平日里繁忙,我不愿拿字画这种小事去扰他,夫君又是那样的人,看不懂什么画,想来想去只好求到公公的头上了。”
可一个宫里出来的公公,和一个王爷的儿媳往后院走,这容易引来口舌是非,因此温南荨只让胡驳衡同自己进了院子,在院内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儿,大大方方的打开了那幅画。
他们没人看得见画上是什么,但胡驳衡瞧了个真切。
“这!”胡驳衡手指尖有些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腔压抑道:“不知少夫人是从何而来的这幅画?”
温南荨笑了笑:“这画的来路倒是个说法,胡公公好奇?”
胡驳衡点了点头,眼神认真:“此乃真迹!既然少夫人手上有真迹,奴才想问问这是从何人手上而来?”
“是我画的。”温南荨压低了声音:“与您交好的傅求渊傅大侠,正在我经营的枣香坊,狩虎符也是传到了我的手上。”
胡驳衡更加觉得震撼,没想到时常见的温南荨直视一副端庄夫人的模样,内里却是掌管着狩虎符的人。
他心里挣扎了许久,有疑问有不解,也有激动和震惊,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好,来日皇后娘娘请您进宫说话,奴才亲自来接,再听您细说此画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