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默了默。

她信他才有鬼。

楚宸奕望着咬牙忍耐的陆云卿，微微一笑，以一手捂眼一手握手的古怪姿势往后一靠，“我先睡了。”

睡什么？

念头还没转完，身边便传来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楚宸奕？”

没有动静。

陆云卿微愕。

真睡着了？

可即便他睡着了，压在她眼皮上的手却没有松，手掌温热，她莫名想起他中毒时一直低于常人的温度，心口忽的一动。

这样，是不是代表，他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解了？

心口深处涌出一丝隐秘而难以言说的喜悦，她预备抽出来的手也顿了顿，微微闭眼，终于纵容自己偶尔沉溺在这里他近乎强硬的温柔里，朦朦胧胧间仿佛听着有人说话，似乎不是楚宸奕的声音，只是她再也对抗不住涌上来的困意，沉沉进入梦乡。

待她的呼吸也变的绵长而平稳，原本已经睡着的楚宸奕突然睁开眼，眼底清明，哪里有半点睡意。

他低头，望向身边终于放松下来的陆云卿，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低道，“那便再陪你一会。”

陆云卿动了动，却还是没挣扎过困意，沉沉睡去。

他望着她，目光悠长，可不过须臾功夫，外面便传来低低的响声，“殿下。”

他目光微锐，却还是克制住自己，重又望了眼陆云卿，随即毅然起身，走出门外。

山子守在外面，道，“殿下，已经通知李相了。”

楚宸奕微一颔首，接过山子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不过一炷香时间已经到了李府，李晋亨守在门口，恭恭敬敬的道，“见过九皇子殿下，殿下请。”

楚宸奕平静的道，“李相不必客套，将我需要的东西给我便是。”

李晋亨咳了声，却没有动，神色有些复杂的望向楚宸奕。

楚宸奕虽是皇子，但少年时便奔赴南疆，这些年里他回来的也少，李相印象中的九殿下骁勇善战战功卓著，却不苟言笑，更少与朝臣牵扯，与其他皇子相比，着实算不上什么平易近人，李晋亨真的没有想到，这种时刻，站出来的居然是他。

“微臣知道殿下主动揽过此事，也是怕我再寻上镇国公府，只是国公爷如今已经避走，待他回来，微臣怕已无力回天，九殿下其实不必如此，况且若陆二小姐执意不肯将这些事说出来，我们毫无头绪，即便想将此事呈送到陛下面前，也无能为力。”

楚宸奕冷静的道，“她今日誊写时，我就在旁边，她写的那些我都记着，再与你府上那叫知华的婢女知道的内容相互对照，应该八九不离十。”

李晋亨愕然，“您都记得了？”

那须臾功夫，不过扫了眼过去，这位竟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