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柯摩跪在地上,冷汗顺着额头一滴滴落下。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他还这么年轻,好不容易巴结着耶律夜天赚了这么多银子,他还不想死!
“等等!此事都是误会,我们并没有想要劫囚。”
沈逸航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是省着些力气去牢里喊冤吧。来人,将这些人统统带走。”
官差们应声而动,拖着闫柯摩就要拉他下去,对方却梗着脖子不停地大喊。
“不!让我见你们的皇上!我要见皇上!”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大理寺的正门涌入,同时伴随着熟悉的唱和声。
“圣旨到!”
凌曦定睛一看,便瞧见一位公公模样的人带着一队宫人大步而来。
听到这声音,现场的禁军以及官差们纷纷下跪。
景煜也从主审之位上走下来,带着凌曦与沈逸航上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凉国皇族耶律夜天滥杀无辜,藐视国法,罄竹难书。朕闻言震怒,已派人传信于西凉皇族,严惩耶律夜天之罪。”
刚念到这,凌曦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他们累死累活与耶律夜天斗法,皇帝却下旨让西凉国惩处对方?那岂不是要放虎归山?
凌曦抬头看向传旨的公公,想要提出自己的质疑。
注意到她不满的神色,景煜心中咯噔跳了两下,竟是在她开口前抢先一步说道。
“耶律夜天在我京都地界犯杀孽,当以启盛国律法施腰斩之刑。”
公公愣了一瞬,有些疑惑地望着景煜。
对于耶律夜天的定罪,早在之前就已私下敲定,让大理寺走个过场公审判罚,不过是为了叫那些个胡人心服口服。
此刻景煜提出质疑,难不成是忘了皇上的旨意了?
或者说,是为了在胡人面前做戏,好凸显出皇帝的圣明恩德?
心中这么想着,公公便没有出言训斥,反而耐心地解释道。
“皇上说了,关于耶律夜天的罪行,启盛国将以国书的形式告知西凉国。皇上顾念两国邦交,法外开恩,留耶律夜天一条性命。”
不远处的闫柯摩听到这消息,猛然松了一大口气。身为耶律夜天的左右手,只要主子不死,他定然也会没事。
“皇上圣明!”
听到他的大喊,凌曦只觉得胸中憋闷。
沈逸航也不满地质疑道:“若只是遣返的话,未免也太轻拿轻放了!”
“住口!”
景煜低声怒喝并且瞪了对方一眼。
“皇上定然还有别的考量,且等公公将圣旨念完。”
公公尴尬地看了几人两眼,心想这大理寺的人胆子做戏也做得太逼真了。
“沈少卿稍安勿躁,皇上的确还有别的旨意。”
停顿了一瞬,他才将圣旨的后面半截展开。
“虽顾念两国邦交,特赦免耶律夜天死罪,但为警醒世人,活罪却不能免除。令大理寺鞭刑一百,再择日将耶律夜天逐出启盛国境,永生不得入内。”
圣旨宣读完毕,景煜双手接旨。
闫柯摩刚落回肚子里的一颗心再次高悬起来。
今日公审的事情传开,京都城的百姓必定对耶律夜天恨之入骨。到时候再让大理寺执鞭,岂不是要耶律夜天的命!
“一百鞭,这也太多了!还请皇上三思!”
沈逸航不敢反抗圣旨,却是敢教训闫柯摩。听到他这么说,当即沉下脸来呵斥道。
“哼,皇上法外开恩才饶了你们的死刑。一百鞭已经是便宜你们了,还想挑三拣四!”
闫柯摩还想求情,沈逸航已经下令让衙役把他们都带下去。
公公将圣旨交到景煜手中,同时望着公堂上的血迹直皱眉。
“景大人,不是杂家多嘴。皇上赦免耶律夜天死罪,就是不想挑起两国纷争。你却在公审时杀了这些胡商,会不会乱了皇上的计划?”
景煜眼眸微垂,不辨喜怒。
“多谢公公提点,这件事本官会亲自入宫向皇上解释。”
公公深深看了他一眼,“既然景大人心中有数,那杂家就不多嘴了。”
等到宫里的人离开之后,公堂上的痕迹也被收拾干净。
沈逸航凑到景煜跟前,一脸的喜气掩盖不住。
“大人,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是把耶律夜天拿下了!此案一结,定能好好敲打一下在京中行商的那些外邦人,让他们老老实实做人。”
景煜微微颔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兴奋,反而注意力落到了忙前忙后的朱捕头身上。
“朱朔、凌曦。”
被点到名字的瞬间,朱捕头就知道景煜是要找自己秋后算账了。他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到景煜跟前,还没开口就先跪在了地上。
“下官知错,请大人责罚。”
景煜垂眸注视着这位跟随自己许久的捕头,眸中神情晦暗不明。
虽然有凌曦巧言辩解,在众人面前挽回了大理寺的声誉,但却无法遮掩他私下贿赂人证,扰乱案情的罪行。
“你既然已经知罪,就说说错在何处?”
“大人,下官……”
朱捕头刚一开口,凌曦却抢了他的话头。
“大人,朱捕头是奉下官之命私下与人证小夏联系。关于他资助小夏一事,下官也一早就知情。
只是没想到闫柯摩会暗中使计,当众歪曲事实,才造成今日误会。若是追究责任,下官首当其冲。”
凌曦的话如同一把铁锤,重重地砸在了朱捕头的心头,叫他又感动又愧疚。
“凌大人!”
眼看凌曦居然主动跳出来替朱捕头担责,一旁的沈逸航也是急得直冒汗。
“大人,都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今日虽说闫柯摩借用此事给咱们大理寺泼脏水,但也正因如此,才揭露了他险恶用心。依下官之见,朱捕头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凌曦也同样拱手请求道:“请大人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