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弦说完这番话才转身,她见郦眉笙神色已是少了欢悦,显然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兰家走水这是大事,郦眉笙一听说就赶到了,不过见兰清弦一人站在这废墟当中并无受伤的迹象,他总算放心,只是她身上缠满了废墟的影子,叫人无法不在意,更是想要出言关心。
“我不明白!
我伤过你,在我这里,我欠你一条命,便是如你所愿倾尽半副身家进了你歌芜院做小厮,也是应该的。
你说我行事锋芒过重,以势压人,我认,亦改!
所以,你想我远离你,我着实做不到。”
郦眉笙的执拗比兰清弦想象得更重,她转念一想干脆换个说法,“郦南竹,既然你这样想,那我也不会硬要你改变。
不若依你旧日所言,你称我为兰盏辛,我们就简单做个朋友。”
自兰清弦在这异世扎根,有人唤她七姑娘,有人唤她兰七,小字盏辛有了多年几是摆设,唯有郦眉笙开玩笑时叫过一次,眼下用上这小字倒是明晃晃隔出一条长河。
郦眉笙不禁皱了眉头,应下不甘心,不应却又少了靠近的借口,最后还是点了头,“好……盏辛,望你日后称我南竹不再加大人二字。”
兰清弦浅笑,姿态很是板正,“得君为友,实乃盏辛之幸,南竹兄长,天色已晚请回吧!”
郦眉笙听着兄长二字嘴角又是一抽搐,看着是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借口,不想兰清弦可比他反应快多了,不留一点漏洞给他。
“那你早些休息吧,兰方诚一死,未来这几个月你是清静不了了……”
别说郦眉笙在插科打挥一项上面还是有些本事的,有他这个插曲,兰清弦的忧伤散了不少,回到歌芜院,终于有勇气打开霍愿留下的那封信——
弦儿:
见字如面。
待你展信时,想必我已不在人世。
我知你一定会埋怨我,亲眼让你目睹一切,然我心中有恨,非是令兰方诚和他父母天人永隔,不能解恨。
我自小在霍家受尽娇宠,不知妥协为何物,知情爱之年又恋慕公主之面首,我以为天下颜色便是八分归公主,也应有两分属于我。
然香兽被我牵连不幸遭祸,我方回想过往,满腔情爱真心有付,可我玩闹间就辜负了香兽。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杜宁畅是我此生第二个错误。
便是生来贵人家也不应置生死于无道,姑母自私,我更愚蠢,杜宁畅之死亦是我难解之痛。
两桩生死之事,我大罪刻骨,选火焰焚身算作我赎罪之举。
最后托付一言,我从不认自己是兰家人,将我尸骨和香兽合葬,便是轮回我也想再见他一面,再诉衷肠。
今生永隔,万望珍重。
霍愿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