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点儿心里话，天底下谁跟我说这话，我都能有个原谅，但就是小青跟我说这个，我没办法理解。
不盖了，偌大的一个福利院，说不盖就不盖了，这又不是过家家，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老娘的一片心血，今天我能放弃这个，明天我就能放弃小青，再往后我会放弃点儿什么，我自己心里面都没有数。
人活一世，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坚持的。
我下意识就想把烟掏出来来一根儿，又一想这是医院，也就忍住了。
“你……认真的？”
我声调儿有点儿怪，要我自己说，癞皮狗饿了多少天，还没喝过水，然后嗷嗷嗷叫着驱赶陌生人是个什么状态，我这调调就是个什么味道。
小青很明显是听懂我这话里隐藏的东西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令人心疼的伤感。
“墨墨，你知道妈现在的状态吗？”
我擦了把脸，这我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娘现在就是凭一口心气儿撑着呢，但凡今天把这口气顺下去了，那我就是没妈的孩子了。
我瞪着小青，想让她给我一个答案。
小青很是委屈，她试图用柔和的一些的语气跟我说清楚眼下的局势：“墨墨，可能我没有说清楚，不是不让你盖了，只是妈妈走之前，福利院绝对不能完工……”
我翻了个白眼儿，如同一奶同胞的默契让我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小青的意思。
我听说国外有人能够跟癌症对着干，一口气儿活出十五六七年这么个状态，就是凭着一个好心态，自己心里面觉得能活下去，就一直挺着了。
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根据，但是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玩意儿……叫特么的奇迹！
如果说福利院被烧了是院长妈妈病情加重的催化剂，那么我选择重建福利院，那就是院长妈妈活下去的支撑，这玩意儿根本就说不明白，唯心而已。
好些事儿不用院长妈妈说，我自己心里面就很明白，她早在病情严重的时候，其实就应该走了，只是福利院还在那儿，她等来等去，无非就是想亲眼看着福利院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慢慢远去。
但是只恨我这个王八犊子没有看好我们的家，让别有用心的人把它给提前结束了。
谁也别惦记了呗……
人是这个世界最难琢磨的，一个被毁掉的消息能够让她万念俱灰，一个重建的消息能够让她燃起希望。
我很明白，我现在做的事情，还是念想那玩意儿，一个是求死不得，一个是求生不得……
此刻，一向不是很喜欢在小青面前露出那些痞气的我，忽然间像个蛮不讲理的流氓一样，戏谑地看着小青：“别自欺欺人了行吗？”
小青执拗地看着我，我脸上的肌肉逐渐开始僵硬。
“老娘的病就不是一个信念能够挡住的东西，拖着的确是个办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老娘一天看不见这个，一天就合不上眼，我宁可让她心满意足的走了，我也不会让她带着遗憾，受尽了折磨之后再走！”
说到后面，我几乎是压抑着自己，把这些话用相对大声的音量吼了出来。
吼完之后，我心里面空落落的，就好像有人把我心里面剜下去一块！
我转过身子，没有丝毫的留恋，转身说走就走。
我听的很清楚，小青是哭了。
可是……
可是我特么不是正经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