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只要不死就往死里学, 只要不死就往死里干……
窑炉和黑板这两个奇葩存在，真的是绝配啊！
幸好黑板已经被公主殿下收服，要不然真的按照窑炉的想法来, 从山江基地到西江基地这一带，日子还能过？
这俩真是让人看着就糟心。
長英真诚建议公主殿下毁掉窑炉，旁边, 叶宝琳他们默默点点头。
——这种996、007扒皮老板，见一个想灭一个。
窑洞听到了長英的话, 洞口的火苗跳动, 它似乎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 只是声音平静地陈述事实：“你们杀不死我。”
不等長英他们反驳，它又说：“我能感觉到，我不会死的，从我觉醒意识那一天开始, 我就不死不灭。”
这话是陈述事实，也是装逼。
众人微愣。
西江基地的人见得少不知道, 但叶宝琳他们跟着公主殿下走了多少地方？非生物变异目前仅有的三个, 他们也都遇到了。
变异淤泥、黑板、窑炉……
它们异能强悍、特殊就不用多说, 好像……确实是杀不死的。
没有生命，又如何死去呢？
变异淤泥和老鳖在长江之底互相折磨，偶尔暂时和平，一起去武市基地看个电影，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互相谩骂、伤害。
它们都没空去欺压人类。
黑板现在还在洛城，正被它口中的“差牡丹”折磨得死去活来, 完全顾不上其他。
现在这个窑洞, 公主殿下又要如何安置它呢？
叶宝琳等人纷纷看向叶寒霜。
然而, 叶寒霜看着窑炉, 又似乎没有看窑炉。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窑炉的顶上，好像放着一颗熟悉的、漆黑的珠子，极为不显眼，但看过去后，又不能忽视……
窑炉见他们“看着”自己，火苗跳动片刻，声音平静继续：“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但是，你们打不过我，我可以制造无穷无尽的瓷器，它们能模仿你们的异能，没你们强，却比你们多。”
西江基地众人心中一沉。
这是实话，窑炉制造的无穷无尽的瓷器，足够车轮战耗死所有人，人的精力有限，可窑炉不是，它可以不停战斗。
这就是非生物变异的可怕。
窑炉：“所以，互不干涉不好吗？我放你们离开这里，我在景镇建造我的工厂，收留我的员工，招聘启事贴在门口，如果不愿意，可以不进来，我尊重员工的选择。”
这话有点欠……
招聘启事贴在门口，确实所有人都能看见，也确实是自愿进来。
但是，上面没说这里面有什么，也没说进来就出不去啊！
分明是强迫，却还要盖上自愿的遮羞布。
西江基地众人鄙视窑炉的说法，但心中更沉了。
柳典心情同样极为复杂，一方面，他觉得叶寒霜他们离开是好事，能走几个是几个，而且，能把他们的消息带给京城基地。
但另一方面……见过了叶寒霜队伍的实力，见到了京城第一强者，柳典确定，面前这支队伍就是目前人类的最高战力了。
如果他们也拿窑炉没办法，只能离开，那么……京城基地恐怕也不能拯救他们。
那时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累死这一条路。
柳典心情很复杂。
他看向叶寒霜，什么话都没说，只安静地等待着公主殿下的选择。
叶宝琳他们也看向叶寒霜。
叶寒霜视线依旧盯着窑洞，她折扇在虎口处敲了一下，声音平静淡然：“朋友，还在装死吗？要自己过来，还是我亲自去拿？”
啥？
除了公主殿下的队伍，其他人全都一脸茫然。
就连窑炉也愣了一下。
——她什么意思？又是对谁叫朋友？
不是让她做选择吗？她这是在干嘛？
正在窑炉和西江基地众人愣神的时候，窑炉顶上，那颗黑珠子闪了闪，而后，自动从窑炉上空脱落，飞向叶寒霜。
窑炉愣住，下意识伸出瓷器铸成的手，想要抓住这颗珠子！
“我的宝物！”它惊呼。
然而珠子一晃，躲开了窑炉的“手”，飞到叶寒霜面前，直觉地抖了抖珠子上的灰尘，而后，小心翼翼蹭向叶寒霜的手心。
——老实，听话，乖觉。
叶寒霜淡定地握住珠子，乜了它一眼：“刚刚还想装死？”
珠子闪了闪，似乎是在解释，乖巧得很。
邵宸岩等人：“……”眼神复杂。
想想当初初见珠子的时候，想想当初重市两颗珠子相遇的时候，它高傲、自大、猖狂，在长江之底的时候，它也是反抗的……
而现在——
几人敬畏地看向叶寒霜。
果然不愧是公主殿下，连末世之珠都能降服，瞧瞧这末世之珠的反差，啧啧。
张思琴：“……”
她翻了个白眼。
拜托，哪里只是末世之珠变了，他们也全都变了好吗？！
果然，这个世界还清醒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多么可悲啊！
“水龙头，洗洗。”旁边，叶寒霜伸出握着珠子的手。
张思琴：“好滴。”
珠子自动离开后，前面，窑炉怒了，一直端着的老板范儿也端不住了，吼道——
“还给我！！”
窑炉说着，洞口的火苗疯狂跳动，似乎是酝酿着什么大风暴。
叶宝琳看着它，苦口婆心：“窑炉老板，这东西留着对你没有好处，这是我们收集的第六颗，之前那些拥有末世之珠的生物全都将珠子交给了公主殿下，而现在，没有末世之珠后，它们都活得很好。”
虽然遇到公主殿下，都被折磨到崩溃，但其实，也是挺好的……
望天树被削了顶，没有再疯狂长大，死亡林不再扩张，川省的人陪着它唠嗑聊天。
老鳖被拿走宝石，也不再膨胀，和变异淤泥吵吵闹闹，武市时不时都要排一出节目邀请它们去看。
东北虎王被打了一顿，但现在也被公主殿下“捧在手里”。
换一个角度想，确实都过得挺好。
窑炉暴怒：“胡说！这是我的宝物，可以让我更加强大，你们将它还给我！”
叶宝琳性格好，继续劝道：“可是你已经很强大了啊，你再强大有什么用？将整个世界都囊括在你的空间里面吗？当你的员工？然后007、996，你将你的员工都累死，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你就觉得很好吗？”
窑炉微顿，火苗跳动变慢，半晌，它说：“怎么会累死？我给他们管吃管住，只要干活就可以，还不好吗？”
“好个屁！”西江基地某个异能者忍不住，跳了出来。
他指着自己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怒道：“看看我们熬出来的黑眼圈，你将我们留在空间，你保护我们不被其他变异动植物伤害，但是，你也让我们陷入随时可能猝死的危机当中！”
大概是压抑太久，不等窑炉说话，他继续咆哮——
“你说干活是人生的意义，你说干活才能实现人生价值，再干几个月，我们就全都累死了啊！什么意义和价值？那不得先活着啊，死都死了，说这些有个屁用！”
“等过几个月我们累死，我看你还怎么当你的老板！一个窑炉，不生产瓷器，天天盯着我们干活，你觉醒意识的时候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脑袋发育不全啊？”
“你就是个神经病！看你这个形象，长得就是脑壳有包的样子！老子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这个异能者跳了出来，怒气冲冲，额头青筋直跳。
他甚至一马当先站在了公主殿下前面，和窑炉面对面，直接咆哮。
身后众人：“……”勇士啊。
不过，怼得真好。
窑炉愣了愣，洞口的火苗跳动更加慢了，好半晌，它才说了一句——
“可是，我之前就是一直干活，日夜不停啊，后来我干不了活，你们就把我废弃了、埋了……是你们人类说，干活就是存在的意义……”
这句话，比之前声音明显低了。
那个异能者微愣。
显然，他没想到窑炉会这么回答，这个回答显然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茫然。
窑炉是老式窑炉，存在的时候就一直干活，后来这种窑炉没有新式窑炉好用，景镇就将它废弃、掩埋。
有人告诉它——它不能干活了，所以没有存在价值。
末世后，它觉醒了意识，这个观念，根植于心。
莫名的，异能者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柳典叹口气，他上前几步，声音客气认真——
“老板，在您作为窑炉的时候一直不停歇干活，因为，您是人类制造，制造您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活，您没有生命，不会因为没日没夜干活而死亡。”
“那个时候，您是没有意识的，末世来临，您觉醒了意识，您想做的事情是一直干活吗？不是的，您也想当老板，想看着我们干活，”
“您逼着我们干活，那我们就是为您干活，不是为自己干活，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不该是被逼迫，被逼迫的996和007，没有意义。”
“而且，生命体会因此而累死。单论干活，如果一个月007就被累死，那我们岂不是只干了一个月的活？如果我们好好活着，早九晚五，人的一生很长，可以干很多活。”
柳典微微笑，向窑炉行礼：“另外，您过去是死物，没有意识也就罢了。现在您觉醒了意识，我们为过去让您没日没夜干活、废弃你而道歉。”
弯腰过后，他直起腰，看着窑炉，眼神认真：“但是，再来一次，我们还是会这么做，因为，工具是人类创造用以达成目的的方式。”
说完，身后西江基地的人陷入沉默，窑炉也陷入了沉默。
仿佛过了很久，窑炉说：“你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更信奉我的道理，你们很多生物都没有人生价值和追求，我赋予你们价值，有什么错？”
“可是——”
窑炉声音逐渐理直气壮：“你们如果死在干活的时候，也算是死的有意义。”
众人：“…………”
这窑炉的道理，真他妈歪。
它这分明是表示——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听。
柳典还想说什么，背后，叶寒霜平静道：“退后。”
只是淡淡两个字，但莫名的，柳典和旁边的异能者下意识后退，默默退到了公主殿下后面的人群中。
叶寒霜又看向龙不凡等人，淡淡道：“保护一下他们吧，死在这里，确实没什么价值。”
说完，龙不凡等人一愣，眼神有些茫然。
公主殿下要干嘛？
叶寒霜已经转身，看向了窑炉。
它在窑炉茫然的视线中一步步往前，走得不急不缓，水晶鞋踩在地上，“嗒嗒嗒”的声音极为好听，绞杀藤尽职尽责铺出花路，漂亮非凡。
窑炉茫然，但还是问：“怎么样？你决定好了吗？到底是要把珠子还给我离开，还是——”
叶寒霜脚微微一动，鞋跟在地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