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可惜现在秦牧野的脑子实在太过昏沉。

alpha刚开始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烧, 但他知道现在的这种状况和易感期爆发的情况截然不同,因为他的后颈没有发热。alpha极少生病,最终秦牧野凭借着他寥寥无几的犯病次数, 将这种身体剧烈升温的现象归类于发烧。

发烧了就要吃发烧药或者打退烧针,但alpha还没有行动就被敲门的容秋打断。

看见容秋, 秦牧野很高兴。

这种高兴不仅是心理上的,而且已经形成了生理上的反射。他的眼尾, 他的唇角,甚至黑色信息素组合环上面的那一节喉结, 都在轻动着展露他的欣喜。

但等秦牧野意识到容秋即将搬离他的别墅,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将alpha从头到尾都吞没。

即便如此, 他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和容秋说话。

他说自己能处理。

可实际上他不仅头脑昏沉, 还四肢沉重, 身体就像灌了冷铁一般, 每一个抬手顿足的动作都让他虚疲不已。

alpha此刻唯一的眷恋就是他额头上那一只精致、白皙、又带着凉意的手。秦牧野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容秋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 就能轻易让他若生若死。

尤其当他听到容秋格外流畅的骂骂咧咧:“你‘嗯’个屁。你量体温了吗?体温多少度?生病吃药了吗?吃的什么药?不知道吧, 什么都没做还和我在这‘嗯’?!”

秋秋, 好凶。

alpha的瞳仁瞪得很圆。

从容秋的第一句话开始,alpha就像处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之中。容秋关心他, 照顾他,会在他高烧到头晕目眩的情况下为他擦拭医用酒精,会为他开窗通风, 甚至还很熟练地将退烧药丸放在他的掌心。

秦牧野平躺在床上, 嘴里塞着的是苦涩的药丸, 心里却又暖流滚滚。

尽管容秋做这些的时候一直板着脸不说话, 秦牧野依旧觉察到了难得的温情。

如果容秋知道秦牧野的想法,一定会怼骂“这是什么虚假的温柔小剧场。”

容秋始终板着脸。

刚刚他用体温计测量了体温,秦牧野高烧三十九度五。

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指标,容秋立刻按照秦牧野的话找出了秦牧野家里的医疗箱,医疗箱里面东西很多,他轻而易举地找出了退烧药,是秦牧野之前吃过的那类药,他先喂秦牧野吃下。

不知道是不是秦牧野生病的缘故,在容秋看来,他面前这个躺在床上的alpha似乎很容易拿捏,甚至可以说很容易摆布;他让秦牧野插-入温度计,秦牧野就张开了嘴;他让秦牧野吃药,秦牧野就含下了药丸,甚至把他倒的满满一杯热水都喝了个干净。

最后alpha药也吃了,酒精也擦了。

容秋需要做的,就是守在他身边,等着秦牧野温度降下来。

“闭眼睡觉。”

容秋身边的秦牧野闭眼又睁眼。

但让秦牧野闭眼睡着似乎很难,但在药效的作用下,睡意渐渐上涌,alpha凤眼的缝隙越来越小,最后长而卷翘的上下睫毛交叠在一起,安然地展示着它的主人已经入睡。

容秋看着睡着的alpha,他隐约知道秦牧野为什么会突发高烧。

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秦牧野常常会在换季的时候感冒,而十三军区温差相差很大,虽然立秋已经到来,但白天的温度依旧可达三十四度,晚上一降温就只有几度。

这样恶劣的温差变化,的确很容易让人生病感冒。

容秋上周就差点感冒了,好在他在鼻塞之前立刻饮用大量热水,这才避免了一场感冒。

谁想到秦牧野居然没逃过去。

没逃过去就算了,还被他发现了。

他心里埋怨着秦牧野对他使出了这样的苦肉之计,又唾弃自己忍不住照顾秦牧野。

思绪变化很快,时间却过得很慢。

他以为很是漫长的陪伴的时间,不过才过去了短短五分钟。

五分钟后,容秋已经数清楚了秦牧野一共有两百零七根眼睫毛,上眼睑和下眼睑的眼睫毛轻轻贴在一起,平均长度12mm,稍向前上方弯曲生长,而其上睑毛稍显显眼,在闭眼时上弯140度,浓密又卷翘。

容秋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组格外清晰的数据——

12mm,130度

这是他六年前数出来的数据,时隔六年,依旧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可是现在想这些,做这些,都好没意思。

容秋在秦牧野的主卧熬着时间。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给秦牧野擦拭降温,这样的降温方式他运用得很熟练,闻着空气里的酒精气息,容秋还能隐隐闻见沉香木的气息。

这是一种古沉的木质调,就像一棵最古老的生命之树出现在了容秋面前,微风穿过犹如天盖的树冠,压下了无尽的腐朽,将古树的生命气息散发到世界的每个角落,“安全感”三个字被诠释到极致。

其实他早在和秦牧野在一起的时候,就曾闻过这种气味。

他甚至为了寻找这种味道,试用过不同的木质调香水;可用的所有香水都比不过秦牧野的沉香木气息好闻。

和任何香料的好闻与否都在于是否过度。

因为生病的缘故,秦牧野的信息素略微有些控制不住,沉香木的味道越来越浓,穿过容秋的鼻腔,刺激着容秋那本就敏感的鼻尖感知细胞。

容秋微微促眉,正想着是否要关闭窗户之时,原本透亮的主卧骤然一黑。

容秋立刻起身,他警觉地眯着眼。

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机器无情的警报声一同响起。

“警报!警报!您的信息素浓度已超标,现将采取防御措施!”

“警报!警报!您的信息素浓度已超标,现将采取防御措施!”

“警报!警报!您的信息素浓度已超标,现将采取防御措施!”

防御措施?

什么防御措施?

很快,容秋就知道所谓的防御措施是什么,秦牧野的主卧变成了一座无形的禁锢牢笼,木门消失,转而出现的是黑色金属阻隔门,推窗也是如此,屋里一片漆黑。

视觉被影响,嗅觉被放大到最大。

熟悉的金属气息当即把容秋带回了过去,带回了他和秦牧野重逢的那一间办公室。

当时他以为秦牧野的办公室里面是甲醛,今天再一闻,他才知道这种气味是什么。

K型-Ⅷ号金属。

拥有绝佳的液气阻隔能力,常用于制作生化实验的阻隔器。

如果利用这种金属铸造一座牢笼,的确能完全将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关闭于内,但完全的阻隔如何让人正常的呼吸?

响动起来的空气净化器回答了容秋的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容秋的心理作用,他呼吸的空气格外的清新,alpha后颈释放出来的沉香木信息素也被逐渐的稀释。

但这也代表着,他和秦牧野同时被关在这座无形的牢笼里。

秦牧野昏昏沉沉,做了一场好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也感冒发烧,鼻子被两只千斤重的棉花球堵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吃药,他就已经昏睡在了床上。

是小小的容秋趴在床边,日以继夜地照顾他。

那时候的beta很青涩,模样没有长开,眼睛还是圆润的小鹿眼,守着他就像小孩还守着快要破碎的玩具,内在的心疼全然具象化。见他醒了,小beta就立刻握着他的手:“吓死我了,阿野,还好退烧了。”

直到现在,他都能回想起当时容秋掌心的温度和湿度,beta的手绵软纤细,却冷似寒冰,掌心黏腻腻的,像化了一块融化千百年的糖。

beta总是这样。

会甜到他的心尖。

可是这样一块小甜糕,他却不知何时把他丢下去了。

这些年,他的易感期里曾无数次在出现容秋的身影。有时容秋会陪他度过整个易感期,有时只是惊鸿一见,转瞬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梦里的他什么都能做。

可他定制的那对银手铐却始终拷不住容秋。

秦牧野隐隐不安。

梦境与现实的界限逐渐模糊,他看到青涩beta逐渐隐去,转而出现的是更加成熟英俊的容秋。

容秋的身形掩映在床头昏昏的灯光下,半面暗沉半面光。

秦牧野讷讷睁眼,他甚至能看到容秋亮着的那半张脸上的细小绒毛,细绒如无形的抓手,轻轻挠动着他心腔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嫩肉。随着意识渐渐清楚,负面的情绪不断翻腾,信息素撕拉着,牵扯着,让他恨不得给他的心脏挖出一块肉,把容秋完完整整的包裹进去,彻底地缝合成自己的肌体。

秦牧野无力地合上了眼。

他一定是易感期又来了,所以才会在禁闭室再次看见了容秋,可禁闭室里的容秋都是假的。

他之前在禁闭室见过无数次的容秋,也见过各种各样的容秋——

容秋还是爱他的那个容秋,会和他一起吃饭,上课自习,甚至晚上会一起做那些快乐的事。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幻想与梦境都是他的自我欺骗,是他在最难受、最痛苦的易感期里为自己编织的一场随时会散的梦。

所以都是假的。

容秋看到秦牧野醒了,正准备给他测第二次体温。

不想秦牧野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alpha平板版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搭在小腹上。

就睡得很安详。

容秋:……

“秦牧野?”

“你醒了没?”

“醒了回我一下。”

无人回应。刚刚的睁眼只是秦牧野短暂的清醒。

秦牧野躺在床上,宛若一具死尸。

容秋有些错愕。

说来他也该习惯了,生病时候的秦牧野和平时的秦牧野不一样,平时的秦牧野清冷克制,说一不二;而感冒发烧的秦牧野总有些神智不清,他会在某个闭眼的时候突然睁眼,想大猫巡视领地,确保安全后又闭上,展示出莫名的警惕心。

所以alpha的异常容秋没当回事儿。

没有成功用上口腔体温计,但容秋伸手贴上了alpha的额头,温度已经明显地降下来了。

既然秦牧野都已经降温,容秋不再担心。

容秋松了一口气,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他酸胀着的麻筋终于稍稍好了些。

只是他什么时候能出去?

容秋尝试着摸索这个禁闭室。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主卧,现在却大变模样,这还是容秋第一次进入秦牧野的卧室,卧室和他想象的一样空旷简洁,除了床就是必要的家具,好在还有一张长沙发,如果真的一直关着出不去,那他可能就要在沙发上糊弄一晚。

许是闻久了,空气里的信息素气味对他而言已经淡到几乎闻不出,沉香木气息慢慢淡化,空气中只余下了一股草木的气味。

并没有看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容秋再次坐回秦牧野床边的单人沙发上。

没想到这个时候的秦牧野已经精神奕奕,那双凤眼瞪他瞪得像铜铃。

“你……”醒了?

容秋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掌狠狠禁锢住,冰凉而沉重的感觉倾覆在他的手腕上,一只银光闪闪的手铐正一头拷着他的手腕,一头拷着秦牧野。

容秋:“?”

容秋万分确定这只手铐不是什么劣质的玩具。

因为他尝试着挣脱,却不能徒手扯开,去年刚结束金属材料的实验,就算没有系统学习过金属材料的全部知识,仅凭常识,容秋都能很快辨认出手腕上的一只镣铐是银手铐。

容秋皱眉。

alpha毫无负罪感,顶着烧红了的脸,他坐起身,视线一直死死地盯着某一个方向。随后几分钟里,alpha呆呆地颔首看着自己的手铐,他又看着容秋的手铐,嘴角蓦然勾起,露出一个惊异而分外满足的诡异微笑。

这是第一次。

他成功拷住了幻境里的容秋。

容秋尝试着挣扎,但这个手铐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

容秋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和钥匙泛冲。

他抬头,alpha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如果alpha只是高烧,不会喊都喊不醒,可现在alpha睁着眼,凤眼里镶嵌着一对黑润的墨珠,周围环绕着的红血丝很是明显,而且alpha的眼睛瞪得很大,容秋能清楚地看见秦牧野正在仔细欣赏着拷着两人的手铐。

对,就是“欣赏”。

容秋不寒而栗。

他看着面前的秦牧野,感觉眼前人就像被别人附身了一样。alpha看向的是他,却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幻想。

容秋肃清了语气:“秦牧野!”

“秋秋。”

alpha依旧沉醉在自己的美梦里,回应容秋的语气多情且缱绻,甚至本来就低沉的嗓音为在高烧的缘故下磁性更显。

alpha轻轻扬了扬手臂,听着银链交错的脆响,犹如听着天籁之曲。而alpha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银色的链子,视线有些痴,又有些癫,眸子里甚至闪过异样的兴奋之光。

看到这里,容秋哪里还不清楚,现在的秦牧野已经很不正常了。

秦牧野这是发烧了吗?

如果只是发烧,怎么会产生这种变-态的症状?

还是他用错了药。

不会秦牧野这里的药都是假药吧。

但时间不会准许容秋细细思索。

“秦牧野,解开手铐。”

“解开秋秋会消失。”

alpha摇摇头,像是丛林中最优秀的猎手捕捉到了猎物,却因吃饱的缘故,不入食,只玩弄。

这是他第一次在禁闭室里见到容秋,他不会放手。

而秦牧野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几年过多依靠信息素抚慰剂,尤其上次高感期他一连注射了十三支信息素抚慰剂,都对alpha的腺体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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