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期间,饭桌上乐融融,两位小皇子乖巧可爱,是双生子,刚满两岁。
两位小皇子一向和薛蓝这个姑母关系亲厚,薛蓝看着两个侄儿,又看了看弟弟和弟媳,眼底划过一抹欣慰。
她的弟弟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合格帝王,已成家生子,真,真啊。
晚膳后,薛临让皇后带着两个皇子先行离开,他留了下来。
薛临欲言又止半响,才说道:“阿姐,你为何要这么着急卸下监国之位,我还没准备,怕是不能胜任。”
“阿姐知道你可以胜任了,早两年就可以了,不是吗?”薛蓝淡淡地说道。
薛临一噎,却说不出反驳之词。
薛蓝默默叹了口气,她这弟弟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他是非常了解的。
实,早两年前她便知道,薛临已经完全具备独治理国家之能,只是他一直藏拙。
而那时他巧刚成亲,薛蓝便没有拆穿他,想着己多『操』劳一些,他能有时间和皇后多相处相处。
如今他们夫妻感不错,还有了两个儿子,她算是能彻底放下心来了。
“临儿,阿姐累了。”薛蓝喃喃道。
很累,很累了!
累到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薛临一愣,眼底划过一抹哀伤,他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来。
就这样,姐弟俩谁没说,静静地坐着,过了久久,薛临才哑着嗓子开了口。
“夜深了,既阿姐累了,那便歇息吧,明日……明日我再来给阿姐请安。”
薛临离开后,薛蓝又独坐了一,半响后,她召来宫人。
“让你们准备的红果可备?”薛蓝问。
宫人恭敬地回道:“回禀公主,都已经备,小厨房。”
薛蓝微微颔首,悠悠起身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她从小厨房走了出来,里端着一碗番茄鸡蛋面,还有两双筷子。
回到殿后,她屏退左右,把面摆着桌子中间,面放一双筷子后,便独一人默默地吃起了这碗面。
吃碗面,连汤都喝完了,薛蓝回到寝殿,招呼宫人备水沐浴更衣,后换上了当初与时挚定亲后准备的那身红嫁衣,后径直朝着国师所的星月阁走去。
来到星月阁后,她看到早早候那里的国师。
国师:“公主,你真的决定了吗?”
薛蓝点头,很平静说道:“嗯,六年了,我该去接他了。”
国师叹了口气,说道:“公主,老夫之前便说过,这个法子成功的机很渺茫,值得吗?”
六年前,薛蓝从国师口中知道了事的始末后,知道了国师尚且还有法子去救出时挚被困住的生魂。
既他们两人的命格已经牵扯一起了,那薛蓝便能受罚,只要她能承受七七四十九道雷电天罚,后再深入困境之地将带出了,他便可免受煎熬。
薛蓝轻笑了笑,“值得,怎么不值得呢。”
“国师不说,只要我们出来了,便有可能下一世相遇的吗?”
国师回道:“我说了,这个可能很小,微乎微,但前提还是你们能出来,否则你的魂魄被永世困中。”
薛蓝却很坚持:“无碍,开始吧。”
她愿用一切赌一个来生相遇的可能,即便赌输了没关系,那就一起被困吧。
国师无法,只能带着薛蓝来到了阵法前,指了一处后,薛蓝微微颔首,毅地走了过来。
阵盘运转,薛蓝一袭红衣站阵眼处,浑身上下被白雾环绕,整个人瞬间虚无缥缈了起来。
不久后,天『色』异变,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响起。
一道又一道紫『色』雷电直直地砸向了薛蓝,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人安无恙,那些雷电似是跳过她的肉身,直接击到她的灵魂。
不知什么时候,国师身边来了一人,是大安皇帝,薛临。
国师作揖行礼:“皇上,你来了。”
薛临轻“嗯”了,“国师,我要站哪里?”
国师再次叹了口气,“皇上,牺牲你来世荣耀的一切,去赌一个不知存不存的来世相遇,你想了?”
年轻的帝王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坚定,“不管结果如何,这一世我都做大安朝的皇帝,护大安子民安无虞,让父皇母后和阿姐放心,这就够了。”
薛临能坐上皇位,身上的气运是不容小觑的,如今他为一国之主,身上牵扯到国运,阵法是有加持。
但是,有得必有失,薛临此举是相当于直接放弃来世,把己来世的命运与薛蓝和时挚绑了一起。
就是说,成则三人皆大欢喜,败则三人均无来生。
“希望阿姐能够得偿所愿,哪怕只有一世,我希望他们能遇到。”
“这一世,阿姐一直护着我长大,朝堂上的波诡云谲她全替我扛下了,若有来世希望我们还是姐弟,只是年岁上别悬殊这么大了。”
七岁的悬殊,太长了,他怕又护不了阿姐周全。
“下一世,换我照顾阿姐吧。”
而他阿姐,只需和她相爱的人相守一生,无忧无虑便足矣。
说完,薛临毫不犹豫坐到国师指定的那个位置上,他闭上眼后,身上紫气萦绕,慢慢朝着阵眼之处汇集。
而阵眼之中原本痛苦难耐的薛蓝,似乎轻松了不少……
风起云变,气流涌,薛蓝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阵眼中。
半响后,国师喃喃道:“还是有变测了啊,孤苦千年,终相见,算是得偿所愿了。”
——
睡梦中,时挚猛地惊醒,他捂着心口处,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此时窗外雷电交加,他连忙去看睡他旁边的薛蓝,见她没被惊醒,这才松了口气。
时挚轻轻帮薛蓝掖了掖被子,确定她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悄悄地走出卧室。
路过默默和诺诺的房间时,他开门看了眼,看两个孩子睡的很安稳,这才放心的关上了门。
时挚来到客厅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仰头灌了下去后,望着窗外静静地发呆。
刚刚他又做梦了,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做的梦。
梦中,他穿着一身古装,似是一直被困一个伸不见五指的黑洞中,挣扎不开,挣脱不去。
那里时间仿佛被停止了一般,把人身上的求生意志消磨殆尽,却迟迟不回死去,那种被绝望笼罩的孤寂感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直到有一个红衣女子把他拉住了那个黑洞,但是这么多年来,他梦中却从未看清这个女子的脸。
而就刚刚的梦中,他看清那红衣女子的脸,竟是薛蓝。
不,准备来说,是大安朝的安国公主薛蓝。
这次的梦中,他以一个旁观的身份,看到了将军府时挚和大安朝长公主短暂的一生。
不知为何,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梦里一切并非只是一场虚梦,很有可能便是他们的前世。
现细细想来,若是真有前世的,以前的很多事似乎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他一直做同一个梦?
为什么生理上排斥与人接触的他,第一次拉住险些摔倒的薛蓝时却并没有任何不适?
为什么第一次吃到薛蓝亲做的西红柿鸡蛋擀面时,他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为什么从遇到薛蓝后,他便不再被那个梦困扰了?
还有,薛蓝又为什么这么害怕打雷闪电?
这么多的巧合都和这个梦中的场景联系到一起,时挚再不能用巧合去说服己了。
他望着窗外,眉峰微凝,眸『色』暗沉如夜。
这时,卧室方向传来一阵脚步,紧接着薛蓝『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她本来有些困意,只是看到桌子上时挚没喝完的红酒,一下醒了:“时挚,你是不是又失眠了?”
时挚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没有失眠,别担心,就是突想喝点红酒。”
薛蓝“哦”了一,没多想。
两人一起坐了沙发上,薛蓝顺势窝时挚的怀里,眯着眼又有点犯困了。
时挚关心道:“怎么了,是被雷惊醒了?”
薛蓝摇摇头,“不是,我刚刚醒了看你不,就出来找你了。”
可能是真的困了,她闭着眼『迷』『迷』瞪瞪地说道:“我现不怕打雷了,不过奇怪啊,像是我们俩一起后突就不怕了呢……”
说着说着,薛蓝就又睡着了,但听到这的时挚却是一愣,突间,他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们遇到彼此后,他不再被那个梦惊扰,而她似乎不再惧怕雷电。
真,这样真啊!
刚刚梦中的种种场景脑海里再次闪过,时挚眼角微微湿润。
是啊,这一世来的如此不易,他们一定狠狠地幸福下去,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