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饮酒。”
裴元绍听声面色一僵,却见陈到微微一笑、朗然道:“但元绍的一片热忱,我却能感受到。这样吧,明日就是月末假。”
“出营后,我与你小酌几杯。”
看到陈到专门给自己寻台阶下,裴元绍面露感激、赶忙点头应下。也由此知道了陈到这边的规矩:非假日不得出营。
军中绝不许饮酒作乐。
……
幽州蓟郡,州府蓟城。
城东,金牌王家人声鼎沸。
一辆辆价值高昂的名贵马车从城东各家缓缓驶向金牌王家。马车精致奢华的宽阔车厢内,坐着一位位身份显赫之人。
这些来客随便挑一位,都是这幽州数一数二的门阀主事。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联合在一块,可以轻易改变幽州格局。
就是要刺史下台,也做得到。
然而这些身份高贵之人,来至金牌王家府前,都要轻手轻脚的下车、朝着王家府门上那块巨大的金质牌匾,规规矩矩的行礼做揖,这才可被护门请入府内。
只因那块金牌匾,乃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所赐!这块牌匾化解了王家一次次的生死危机,终随王家兴盛至幽州第一世家!这牌匾,也成为王家脸面的象征。
对其不敬,就是与王家决裂。
下场绝不会好过。
……
金牌王府,内府茶室。
一名灰头土脸的青年正大口饮着茶水,那昂贵的上好绿茶被他咕噜噜的牛饮着。若有逸客雅士见此,定会摇头暗叹。
好一个牛嚼牡丹的粗鄙之人,茶可不是这么喝的,简直是糟蹋宝物。
不过即便真有人在旁这么说,青年也不会在意,他急需液体来缓解那灼热似火、已干燥到黏结的咽喉。这一路逃亡他就没喝过水,就是苦瓜汁他也能喝完。
侍立在青年身侧的仆人满脸鄙夷,但还是不断给落魄公子续着茶。
待其终于喝不下后,仆人这才将带帕小桶和一套干净衣裳递过。
“朱公子,我家少爷唤您。”
“好,我马上就去。”
……
“朱葆是吧?”
“把你所知晓的一切,全说来。”
“上谷郡泉上县,朱家朱葆。”
“见过王少爷!”
稍作梳整的朱葆略微恢复了点精神,他没敢去看身前檀木椅上的黄衣公子哥,当即跪地泣声道:“少爷,我们惨啊!”
“我朱家六日前被赵枭那贼子派兵给灭了!一点预兆都没有,猝不及防的就被围住剿杀,他们好像还有内应开门…”
“我上谷郡的世家,全没了!”
“噢?没预兆?”
黄衣公子哥饶有兴致的看向朱葆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天底下有誰敢随意动世家?你再敢隐瞒,怕要吃点苦了。”
朱葆听声,脸被骇的煞白一片、赶忙叩首道:“少爷,我刚刚急糊涂了。”
“在灭族五日前,赵枭曾对我世家使者团警告过,要是不放他兄长…”
“他兄长?你们抓了赵枭兄长?”
“对…不对,可,可能是抓了吧…”
“……”
“你从最前头开始说。”
“是。”
待至暮日初落之时、花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朱葆这才磕磕绊绊的说完了不算复杂的前因后果。而王家公子哥虽满脸嫌弃,但还是耐着性子将言语慢慢听完。
话终说完,公子哥闭目思索片刻、终将一堆碎片整合完毕,淡淡道:
“你是说,赵枭提高了平民地位,且在尚武郡搞了个民兵令。你们怕招不到佃户,就拒绝卖粮给他、以此表现不满?”
“然后你们安插在张飞身边的耳目,听到那屠户酒后自言…要去草原救赵枭,你们就断定赵枭被抓,窜通赵悠去顶位?”
“对!就是这样!”
朱葆连连点头道:“平民生活变好,有谁还愿意来卖身做佃户?这赵枭…”
“太不知好歹了!简直就…”
“蠢货,闭嘴。”
随王家少爷轻飘飘一句话,朱葆赶忙捂住嘴巴噤声。只见座上那位黄衣公子哥眉头紧皱、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己。
“赵枭的民兵令、也就是尚武令,作用范围只在涿郡,也就是现尚武郡。”
“我就纳闷了,人家在自个封地上发号施令,关你上谷郡的豪强屁事?平民生活太好确实影响我们地位,可太差也会影响。忘了逼得太狠,黄巾起事灭…”
“灭了多少世家了?”
“赵枭治下的平民过得不错,这连我都有所闻,但远还未到影响我们地位那步!你瞧瞧你们,蹦跶得多欢呐!又是不卖粮的,又是顶人位的,都是往死里逼。”
“这下可好,人没给他逼死。”
“自己族倒被灭了,成傻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