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只差把手戳到张昭脸上,大喝道:“眼下你只要接收徐州,保证不出兵犯我家侯爷、保证不借道给其余诸侯,便能保护徐州千万百姓不受战火摧残!而你,却拒绝?”
“你还有何面目,称自己爱民?”
“你张昭,还要点脸么?!”
话音落下,张昭面红耳赤。他抬手指向陈宫大喘着气、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赵枭见状面无表情,心中却暗笑不已、感慨张昭真是个实诚人。若是诸葛亮一类的嘴炮王,怕是马上就能找出陈宫话里的漏洞反击。换做司马懿之类的苟王,也不会在意。
多半就置之不理,当陈宫放屁。
这种言语刺激,大多时候都没什么效果。但对于遵循死理的老实人,就有奇效。很显然,张昭就是不折不扣的传统人士。这种人习惯跟着固有规矩走,这也是中央朝廷变质…
各地方多半都不听话了,而张昭还肯听指挥的原因,他太守理、太传统。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赵枭才愿意交出徐州。张昭这种人犟,可一旦许诺不会来犯,就真不会来。
若是换个吕布郝萌之类的“信诺人士”,赵枭绝对不会采纳张鲁的撤军提议。
这也是分人来的。
“张昭,你这虚伪之人!”
此刻,陈宫还在继续。他得理不饶人,一把拍掉张昭指向自己的手、呵斥道:“你为何固执己见?为何无法保证不来侵犯?因为怕!因为你怕被朝廷安上不忠之臣的名号!”
“为了清名,你可以让徐州百姓陷入战火之苦!为了清名,你可以安作袁绍的走狗爪牙!平心而论,你觉得我家侯爷是逆贼么?”
满脸昂扬傲色,陈宫气势汹汹道:“你告诉我,历朝历代,哪个反贼会珍爱百姓?我家侯爷征战四方,到哪里没有善待百姓?我家侯爷为国家开疆扩土,天下又有几人做到!”
张昭焉了,他低垂着头、脸色难看。几番抬头欲要反驳,可压根就插不进去。
陈宫太能讲了,一套接一套、套套不重样。嘴上功夫,他张昭完全不是对手。
见火候差不多了,陈宫面色稍缓,忽然伸出手托起张昭、朗声道:“我观张大人神情,有知错之意,看来先前只是没想到这么多。”
“现在,我来告诉大人。”
紧紧盯着张昭的瞳孔,陈宫一字一句、无比诚恳道:“我家侯爷,不是逆贼。”
“反而,是拨乱反正的明公。”
“我们知道张大人一时无法理解,但这并不重要,我们会给予你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你只需保证不来犯疆,且不借道给扬州豫州。”
“张大人,可吗?”
张昭动摇了。
他看着陈宫清澈的双眼,竟然说不出反对之语。陈宫刚刚的话,确实有道理。赵枭名号响起多年…似乎真没啥污点。其到哪对百姓都是秋毫无犯,且还经常救济穷苦人家。
这样的人,能是反贼吗?就算真是反贼,那他可恶吗?那他该除吗?都不说这些,就凭刚刚赵枭放自己一条生路,他又能拒绝么?
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可…可应下,就违背了自己一直奉行的忠国理念。中央朝廷再是混乱,可…
可也是正统啊!
一时间,张昭面上满是挣扎。
“大人!下官认为,该当应允!”
就在这时,一直没发声的张鲁大步出列、当即便高声劝谏道:“大人忠于朝廷国家,可何为国家?先有家,才有国!我大汉天下,不属于某个人,更不属于那个京都朝堂!”
“而是,属于万家百姓!”
铿锵之音响起,张鲁抑扬顿挫道:“再说,我们并不是加入赵蓟候,而是保持中立!大人!我们只需要不参战、不借道,便能保我徐州百姓安康无难,这难道还用抉择么?”
听闻此言,张昭眉头紧锁。
迟疑片刻,终是缓缓颔首。
下邳第一领将、郡司马张鲁的表态,盖住了张昭最后的一丝抵触。五斗米道,这块巨大的砝码放上中立的秤砣、使天平无法平衡。
彻底倒向…沦为赵枭屏障的道路!
“好…好吧。”
张昭面色憔悴,神情有些恍惚。
他现在有点眩晕,感觉很奇幻。
他明明是率部去支援彭城的诸侯联军,可怎么…怎么就被敌人赵枭给说服了?
反而变成保护其的屏障?
世界变化太快,令他有些飘忽。
“张大人,这是契约。”
“写上名字,再按个手印就行了。”
“噢。”
迷迷糊糊的张昭签下七八份契约,若他不信守承诺,这些契约就会公诸天下。对于爱慕清名的人来说,背上这份不讲诚信的恶名…
无疑是致命打击。
在走完一系列流程后,张飞还问赵枭要不要带走张昭张鲁的儿子、作为人质。
赵枭直接否决,言语相信二人,何须质也?闻声,一直愁眉苦脸、浑浑噩噩的张昭终于露出笑容,莫名对赵枭的感官好了许多。
也决定,奉行许下之诺言。
且看这赵枭,到底是龙是蛇吧!
这纷乱繁杂的战事,徐州就不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