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激荡下,霍峻朝主将深鞠一躬,继之行了跪拜大礼。从这一刻起,魏延便是他的仕途引荐人,相当于除赵枭外的第二主君。
“谢过魏将赏识!今后末将必当鞠躬尽瘁,便是前路刀山火海亦会忠勇向前!”
……
“爹啊!!!”
“吾爹啊!!您死的好惨啊!!!”
豫州谯城,刺史府大堂。
一席鲜亮华服的豫州刺曹操面容狰狞,赤红的双目不断流淌泪水。此刻,尊贵主位前的精致木案已被踢翻,案上的果果洒了一地。
现在的刺府正堂,氛围僵冷阴郁。
曹操泪眼朦胧,曹仁面色煞白,曹洪怒发冲冠,曹纯咬牙欲裂。夏侯惇紧攥双拳,夏侯渊浑身躁动,夏侯尚亦是眸子赤红。除却众多族将,那郭嘉也是满脸悲怆,尽是神伤。
至于堂后方的一众豫州官员,则全都屏息凝神、不敢出气,生怕点了霉头。
瞧不见的阴云,愈发深邃起来。
伏跪在大堂正中心的捎信袁兵见状,浑身瑟瑟发抖、弱弱道:“豫州大人,情况就是如此。即便我们拼死护从令尊,但在并军狼骑的忽然冲杀下,亦是难以抵挡。为护曹公…”
“我军所有屯长以上军官尽数战死,而领将李校尉,亦是下落不明。该是…”
“在乱军中英勇牺牲了。”
“所以呢?”
曹操忽得抬头,面目狰狞好似厉鬼。此刻,奸诈枭雄神情憎恶、怒道:“无论你说的再是好听,终是没能保住吾父!吾忙忙碌碌大半辈子终于当上一州之牧,吾父来享福…”
“你们竟然没能保住他?”
言至于此,曹操猛然拔出腰间礼剑、挥舞着就朝那伏跪袁兵杀去。后者见状骇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道:“豫州大人,这与我没有关系啊!杀死令尊的,是那吕布的狼骑!”
“大人!这与小人没有干系啊!!!”
见此异变,一干曹系族将面不改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曹嵩,是曹操的生父,更是众人的族中长辈。曹嵩是夏侯氏所生,不过是过继到大太监曹腾下边,留续香火罢了。实际上曹嵩就是夏侯惇的亲叔父,姓不同…
但骨子里流淌的血液,都是同出一辙的。
曹嵩被杀,姓曹的怒火万丈,姓夏侯的亦是同样愤慨。既然安保是袁军做的,那么出了纰漏导致长辈死去,这边连带着恨上袁军…
也就理所应当了。
“孟德,勿要冲动!”
在此刻还敢上前阻拦曹操的,也就只有风流军师郭嘉了。这位面色虚白的浪子神情急切、赶忙挡在了疯狂的曹操身前。只见其一把逮住奸雄的衣襟、肃声道:“孟德!!”
“冷静些,休要滥杀!!!”
曹操没有就范,他登时挣开郭嘉的臂膀、怒举宝剑道:“这算滥杀?既然并骑忽然杀出,这些废物无可抵挡…那好,我就问…”
“什么他还活着?!”
剑指浑身战栗的报信袁兵,曹操怒不可揭、怒吼道:“说话啊!为何你活着,吾父却毙于荒野?!为何死的不是你,而是吾父?”
“定是你们苟且偷生、四散而逃!!!”
被曹操说中事实,这捎信的兵卒汗如雨下、连连叩首道:“不是的,不是的…”
“我们一直奋勇护卫着曹公,之所以能保全小命,纯粹是令尊死后…总得有人前来报信。故此,在曹公遇难后,小人就趁乱跑了。”
曹操听声勃然大怒,就是再次前冲。
“你他妈的,果然是逃兵!!!”
“袁绍误我啊!!我之亲父,竟叫如此鼠辈护卫!这能不出事?袁绍误我啊!!”
郭嘉闻言双目一眯,很轻松的就追上了‘气到发狂’的曹操身后。浪子再次拽住奸雄、沉声道:“孟德,事已至此,节哀吧!”
“人死不能复生,何必为难这小卒?就算看在袁公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吧。”
呼哧呼哧的大喘着气,曹操眼目猩红。他死死的盯了郭嘉半响,这才将宝剑猛掷于地、怒声道:“袁绍安排不利,护卫中出了闪失、致使我亲生之父曝尸荒野,我竟还要…”
“还要给他面子?”
说着,曹操再次涌出两行清澈的泪水。他也不擦,就这么转头直勾勾的望着那袁卒、冷如寒霜道:“行,我最后卖他袁绍一个面子,我不杀你!你且回去告诉袁绍,往后…”
“我曹操,与他袁家…”
“恩断义绝!”
决绝道完,曹操一个没站稳,就这么直直栽倒在地。一干亲近之臣见状,无不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朝着奸雄狂冲而来。紧接着…
凄厉的呼喊接连响起。
“阿瞒!阿瞒!!”
“快!快唤医师前来!快!!”
“快啊!!!”
“那烂兵呢?!我要生撕了他!!!”
混乱之中,堂中百态齐出。
郭嘉面色难看,赶忙叫那传信兵卒出去了。而曹系的家将们,都紧紧拥于曹操身侧。至于堂后方的一众豫州属官,则尽是感慨。
“豫州大人真是深明大义啊!”
“是也,能为其父不惜与袁家决裂…而又能为昔日与袁绍的旧情,放走了护卫不利的罪卒,真是忠孝两全啊!自古忠孝两难全,没想今日,我却能亲眼目睹如此伟岸之人!”
“唉,不过短短一日间,曹豫州就失去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人…没了生父的亲情,还亲手割断了幼年的友情,真是不容易啊!”
“在如此痛彻心扉的绝望下,豫州大人不堪而昏厥实属正常。不过这也说明了,我们的曹豫州是位重情重义的明君!唉,天道难测…”
“真是好人多难,命途多舛啊!”
一位位豫州各大官衙的主事摇头感叹,他们已然决定,要将今日的所见所闻传出去。曹操这种忠孝之人,应该被天下人所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