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殊观看着她,眼底渐渐有不忍,他手指僵硬的动了动,碰到她的眼泪滑下来,猛然烫到了他的手心。
许枳虞为什么要哭?
周殊观想过很多次今天的场景,有平静的,或是不愉快的,而唯独不该是像现在这样,她哭的一塌糊涂。
他从来没见过她哭。
周殊观张口,手想收回来又停住,说:“你喝醉了。”
许枳虞摇摇头:“没有。”
虽然很久没喝了,但不会两杯就醉。
她头是胀胀的,但那是因为哭才这样。
酒只是有一点壮她的胆,让她鼓起勇气可以说这些。
许枳虞努力的忍住眼泪,缓了几口气,才终于顺气一些,感受到他的手指冰凉,还记得要问他:“外面很冷的话怎么不多穿?”
他上次就发烧了。
周殊观说:“我身体挺好的。”
他说的是真话。
高中的时候能跑五千米,大学能跑马拉松,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次生病,就是前几天那一次,因为那天他在门口站了三个小时。
凌晨的风呼呼往衣服里灌,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所以进来之后就发烧了。
许枳虞才弱,她连八百米跑完都喘,平时不爱运动,老是容易生病,又熬夜生活不规律,身上小毛病也多。
许枳虞点头认同了他的话,“嗯,是我身体不好。”
她松开他的手,手指捏在自己的衣服下摆上,紧了紧又松开,几分钟后,才终于慢慢掀起衣服。
她小腹平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原本她身材就很好,现在却是瘦的有些过分。
她拉着周殊观的手,轻轻触在她的小腹上。
这一年多以来,她确实很任性,也做过很多不好的事,那些她都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发生过的事确实已经发生了。
可还有另外的事,她在这一刻,决定告诉他。
她小腹上的伤口已经长好了,却还是有一道小疤,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这疤格外碍眼。
“你给我打电话那天,我在泊阳,奶奶身体不好所以去看看她,本来待半个月就要回来的,只是后来出了点事——”
许枳虞说:“我住院了。”
“医生说我胃出了毛病,要做手术,但没有开刀,是微创,有一点疼可没有那么可怕,术后也好恢复的,只是吃不了什么东西,瘦的越来越不好看。”
许枳虞说到这里,声音很低很平静,只是好不容易憋住眼泪,这一下眼眶又盈满泪水了。
“后来我出院后,在方好家里养了一段时间。”
她想完全好了再回来,她原本不想让周殊观知道这件事的,她不想让他来可怜她。
周殊观听她说着,眼里渐渐震惊,瞳仁紧了起来,最后目光那瓶酒上。
他一把把酒拿了过来,声音瞬间被激起音量大了几个度,压着怒气骂她:“许枳虞,那你喝什么酒?”
她说动了手术,那肯定不是小毛病了,难怪回来之后天天都在喝粥,问她她不肯说……原来是这样。
既然胃已经不好了,那酒这个东西绝对不可以沾,谁不知道它最伤胃。
她还喝!
她现在竟然还喝!
周殊观这辈子没这么生气过,他真恨不得把家里所有酒瓶子都给她砸了。
许枳虞更咽了一声,回答说:“我难过。”
因为很难过,才想要忘记这种难过,就只有酒精才可以麻痹自己。
她眼里实实在在的难过,是周殊观最看不得的。
他所有的怒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溢出,一颗心被她的眼神挟制住,他出声问她:“晚饭吃了吗?”
许枳虞摇了摇头。
周殊观站起来,问她:“想吃什么?”
问完这句,他停了下,声音柔和了不少,又问:“现在能吃什么?”
许枳虞小声回答:“粥。”
周殊观一言不发站了起来。
还是之前那个锅,家里能找到什么就煮什么,他用了快煮模式,毕竟精煮耗时间,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吃得上。
二十分钟后,一碗简单的小米粥就端到了许枳虞面前。
加了三勺蜂蜜,甜度应该是正好。
周殊观说:“趁热吃了。”
许枳虞刚刚是空腹喝的酒,这段时间胃养的娇贵,突然喝了酒似乎有点痛,喝一碗刚出锅的暖乎乎的粥,应该是很舒服的。
于是她乖乖坐过去喝。
喝的第一口,她心上泛酸,心尖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