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可疑之处,他去到对面的房间。是主卧室,里面空无一物,连窗帘都没有,有的是更多的尘土和蜘蛛网。但是主卧外的阳台很杂乱,大大小小的包装盒胡乱叠放,废报纸散了一地,上面还粘着一些不知名的黑色物体。窗户边框上粘着土黄色的胶带,大部分失去黏性虚挂着,仿佛轻轻一碰便会脱落。
“只是这样?”江进酒有些失望。他想像的鬼屋里面起码要有一幅人的半身画像,老旧的电视机,有血污的沙发,老鼠的尸体。可这间鬼屋不过是一个尘封的世界,充满着腐朽的味道。回想白日里秦真阳说得那般严肃认真,此时他确信秦真阳想要吓唬他。
“这个世界哪来的鬼,这一定是秦老头的恶趣味。”江进酒愤然。可更气的是自己当真了。然而气归气,作业还得写。
看着桌椅上寸许厚的灰尘,江进酒庆幸包里有块擦鞋布。他本想去厨房弄湿抹布,可想起那儿的臭味就头痛。想着还没去过厕所,正好瞧上一眼。
厕所在玄关那边。
“恶心死我了!”厕所的地面整个是黑的,酸溜溜的骚臭味夹杂着煤气般的怪味,既辣眼又刺鼻。马桶里的污垢黄中带黑,白色瓷砖砌成的墙壁上一道道棕色的印迹,不锈钢的壁挂表面上尽是点点的锈斑。洗手池里面全是锈渍,唯一干净的是钉挂在洗手台上方的木框圆镜。其风格复古,大到可以照出半个人身,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木头上红漆的颜色鲜艳如新,仅在下框两个对称的凹槽内有些磨损。
镜子干净得太突兀了,尽管厕所里臭气逼人,他捂着鼻子,强忍着观察镜子。镜子是椭圆形的,木框约三指宽,顶部浮雕两朵含苞欲放的莲花,中部勾勒水纹,底部雕刻莲叶,做工十分精美。瞧着就像古装剧里面贵族千金的梳妆镜,挂在现代家居中给人的感觉十分别扭。他取下镜子翻看背面,发现木板的中心嵌着一片约十五厘米直径的圆形青色石板,上面用油彩画了一幅观世音的座莲。只不过经过岁月的洗刷,油彩褪色,座莲如枯萎一般颜色晦暗。
江进酒看不出异常,把镜子挂回原处,顺便照上一照。可不知怎么,他感觉有点怪怪的。他心里认为自己的表情应该是紧着眉头,被臭味熏得难受的样子。可是镜像中的自己,同样是难受的表情,却更显阴沉。与自己对视,镜中的目光越发冰冷,越看越觉得陌生,莫名心慌起来。他躲避镜中的目光,可是余光发现镜中的他仍然注视着自己。转眼去看,自己还是自己。他忍不住抬抬手,镜中的动作是一样的,可是眼神像在威胁自己。他又咧嘴假笑,镜中的表情没有差别,可是眼神闪烁着,充满了狡黠与心机。他想躲避,忽然觉得自己的目光被吸住一样无法转移,并且意识里有种眼睛正在放大,周围的光线正被黑暗吞噬的错觉。他慌忙把手电照向自己,清楚地看到自己,怪异感就消失了。
“看样子,是光线晦暗不明引起的错觉,难怪老人说半夜不能照镜子。”江进酒摇头苦笑。打开水龙头,吼吼几响,出来的全是锈水。放了一会儿水才清澈,他沾湿了抹布,抹净了桌椅。这才看到桌面上有很多铅笔和彩色水笔画的小人小物,连桌腿都不放过。尤其是右前腿的两个侧面,布满了红色的涂物,密密麻麻的,像是字又像是动物,又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他没有在意这些,从包里拿出一根小手指粗的蜡烛点燃,接着拿出纸和笔放在桌上,开始犯愁。
江进酒爱看,但都是悬疑、侦探、武侠和科幻,没看过一本灵异类的。虽然看过几部林正英的僵尸电影,可与今日毫无关系,他十分后悔同学讲鬼故事的时候走神,大伙一起听广播《xx讲鬼故事》的时候戴上耳机听音乐。现下真是脑袋里全是碎渣,拼凑都拼不出来。
一百页的稿纸本,写了撕,撕了写,地上已有二十四个纸团。
他看了看表,马上一点钟了。可是连一个开头都没写好,心情很是郁闷。他想发泄,于是在椅子上伸懒腰,闭紧眼睛啊啊的叫唤,感觉全身的硬块都散了才停下。然而当他放松下来时,竟然失去了意识!
约十分钟后,他的左手突然动了,搭在了桌子上,动作很不自然,就像是有人拖着他的手放在桌子上。接着右手以同样的方式搭在桌上,然后像是被人推着背部,后仰着头坐了起来。最后脖子被人撸直,并套上了颈圈一般,脑袋微微倾斜地矗立脖子上。整个过程他的眼睛闭着,眼珠都没动一下。忽然他的右手抓起笔,手指却不灵活,笔掉了三次才放入两指间,生怕掉了似的紧紧地捏着,开始在纸本上划拉。笔尖割破了纸张,他没有在意,继续他的动作。渐渐的,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手指越来越灵活,最后可以写出一行规整的字迹。一行“我”字。这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