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木质香围绕在周身，不知道是男人身上的，还是车里的，关青禾听着雨声，也昏昏欲睡。
沈老太太笑了起来：“对对对，我孙子结婚，就是你孙女结婚，一样的一样的。”
若是如此，关青禾就得重新思量了。
也不知道沈老太太和关老爷子聊了什么，关青禾和沈经年进院子里时，两个人齐齐看过来。
沈经年湿漉漉的指尖碰到她。
沈经年袖口卷至手肘处，腕表摘在一旁，清凌凌的水流从他指间流淌而过。
沈老太太笑：“你也搞。”
关青禾说：“那也不一样的。”
“哪儿需要你动手。”
关青禾触碰到一抹盛夏里的微凉。
话音落下，沈经年转身与她目光相对，他从阳台走进来。
关青禾忙整理了下头发：“我刚刚睡着了……”
小区其实是回迁房，以前的老宅子被拆了，所以关老爷子更舍不得离开，因为这里住的全都是认识的人。
关青禾点头，反正距离说的时间也不远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爷爷会是什么反应。
沈经年看她这样子，忍不住轻笑：“那每个人多送一点，茶馆里不缺客人。”
关青禾面色赧然。
关青禾问：“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你要不要明天再回？”
沈经年问：“什么？”
进了屋里，老爷子也在说这件事：“雨下这么大，今晚就不要走了，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每个客人都送喜糖，那等于告诉全世界，她已经结婚了。
沈经年稍一侧目，就能看见她半阖的眉眼。
或者……他痴情的是别人。
关青禾最后还是睡着了，不熟，靠在椅背上，偶尔点头滑落到他肩头又很快移开。
“关老师，我今天不是客人。”
沈老太太说：“就你这性子，不可能能养出来青禾丫头这么温柔，多亏了她奶奶。”
沈经年走过长廊，与她一起：“有一个礼盒里装的是喜糖，你有空可以拆了。”
“……”
她心慌意乱地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芹菜，明明本直接放在空篮子里即可。
关青禾说：“在里屋，我去叫他。”
她问：“这场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你现在要回去吗？”
“我是可以的。”关青禾点头，瞥了眼阳台上背影挺拔的男人：“但他比较忙。”
关青禾询问：“痴情？”
“是啊。”关老爷子喟叹：“希望沈经年那小子痴情能落到你身上，我也放心。”
来日方长。
沈老太太诶了一声，笑眯眯地：“几天不见，又水灵了，你爷爷呢，叫我来吃饭还不出来，等我去请他？”
到清江市已经是下午两点。
好歹也是刚刚领过证的夫妻，他陪同来清江，关青禾觉得自己作为……沈太太，再怎么疏离也要关心一下。
关青禾感觉沈经年这句话的意思有点明显——他在等她开口。
回到熟悉的地方，关青禾自在许多，问：“他们两个都是要留下来的吗？一个人够了。”
关青禾一时多看了几秒。
关青禾就知道。
“做孙女好是好。”关老爷子摇头，“就是沈家不止一个孙子，容易闹出事来。”
直到沈经年转过身，“关老师，我没洗干净？”
“分工不同。”沈经年只说了一点：“其中一人学过医。”
沈经年望着她眼眸，“还没考虑好。”
车厢里安静下来。
雨声将她的声音盖住。
言下之意，正在犹豫。
沈经年垂眸，从她白皙蜷起的指上一闪而过，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那就好。”
关老爷子说：“他奶奶说他痴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爷子在后面睡着安稳。
关青禾不好意思说：“干净了。”
冷不丁多个人分家产，不介意怎么可能，他不信沈家人心里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雨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停的迹象，司机打电话询问：“先生，是要直接走吗？”
沈经年的目光落在她细白的腕上。
关青禾没想到他还真买了：“……嗯，不过会不会太多了，吃不完就坏了？”
沈经年看她：“没睡多久。”
他靠近一点，低声：“总要表现一番。”
“……嗯，剩下的你处理好，其余的，等我回宁城再说。”
“……不用。”她声音更小。
长辈们说得这么直接，关青禾停在长廊上，问：“你也没有告诉老太太吗？”
他克制住多余想法，问：“今天在家里吃，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沈经年见她眼睫轻眨，如蝴蝶亲吻。
沈经年与老太太离开后，关老爷子独坐了半小时，而后才和关青禾聊起一些事。
有两个老人互相拌嘴，这顿饭比昨晚还要自在一些。
关青禾惊讶：“干孙女？”
关老爷子颇为不乐意道：“你孙子结婚的时候。”
关青禾挽住老人的胳膊：“还是不做吧，就做爷爷一个人的孙女就好了。”
她若是说让他留下，他就会留下来住一晚。
自从与沈经年爷爷结婚后，她与关老爷子的关系就变成了时常吵嘴，你说我，我说你。
关老爷子：“我可不做。”
她醒来时，车刚到目的地。
沈经年嗯了声：“要说便一起说了。”
关青禾就没有拒绝，关老爷子年纪越发大，身边有个懂医的人在是再好不过了。
“叫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你来了，排场这样大。”关老爷子一脚踏进院子里。
过后临走前，沈老太太感慨：“不知道下回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便宜我孙子了。”
两个人明明七老八十了，斗嘴起来和年轻人似的，精神头格外好，连关青禾都忍不住笑。
因为上午时间短，所以吃过饭后，关青禾才送老爷子回去，沈经年陪同，还有另外两个人。
他目送着几人进了小区。
灼热的呼吸似乎在脖颈边缘，关青禾下意识看了眼后面睡着的老爷子，还好他没听见。
老爷子最后一个醒来，到达自家小区，物业看见他，又看见关青禾刚想说什么，看见沈经年，莫名地没再开口。
本来之前以为他会做饭是美化自己，但余光瞥见池边的男人，水池对于他高大的身形来说，有些矮。
关青禾觉得再听下去不太合适，打算去厨房。
关老爷子听着开心：“你马上也得叫她奶奶了。”
沈经年接了个简短的电话，关青禾在他身侧，自然听得清楚，是在说综艺的事。
他倒是想让她睡，估计一开口，她就没了睡意。
从车站回小区的路上，宁城闷了一两天都没下来的雨，这里开始瓢盆大雨。
“她上次想让你做她干孙女，我没同意。”
沈经年说：“好。”
宁城对他来说，已经太陌生了。
电话挂断，关青禾伸手无意识地拨弄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轻声：“你要是忙，不来也可以的。”
关青禾回想自己认识沈经年的这段时间里，没见到他是如何痴情的：“可能是奶奶想夸夸自己孙子。”
沈经年站在阳台上，嗓音沉缓：“不急。”
关老爷子说：“那当然咯。”
关青禾摇头：“没什么。”
那双手骨节分明，微有青筋，指节细长，抱着那束芹菜，像抱着一束鲜花。
他都这么说了，关青禾干脆坦然指使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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