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红袖要偷听,是这西厢房的房门压根儿就关不严实。因为是夏天,一直也没修,这屋里说的话就一清二楚的传了出来。
侍书道:“爷,我觉得红袖姑娘挺好的,您要真是中意了,直截了当娶回去得了,何必在这受这份罪。”
顾长安倒是难得的叹了口气,说道:“她也罢了,但她的家人你可看见了,可配当我尚书府的亲戚?估计一旦沾上就再难甩下来。”
侍书没想到他家爷能想这么多,劝道:“其实妾室的家人也算不得咱尚书府的正经亲戚,爷看不上,让红袖姑娘远着点就是了。”
顾长安还是有些纠结,“抬举她做妾室,后面估计还有的麻烦,我还得再想想。”
红袖再听不下去,她端的杯子都被气得晃出了水,本来她都转身打算离开了。
可终究是气不过,又返身进了西厢房,就见顾长安正仰躺在床上,侍书正在给他槌着腿。
“顾公子不用想了,红袖没那个命当您的妾室。您要是为了这个才来的这,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红袖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吓得顾长安一下就坐了起来。
他有些心虚,但却强撑着道:“怎么这么没规矩,谁让你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的?”
红袖都有种冲动,想把手中的茶水泼到他脸上了。
她讽刺道:“家贫,门是坏的,用不着偷听。何况我看你们也没打算偷偷摸摸地说不是,这可是我家的厢房。顾公子这么犹豫,我好心提醒您不用多思多想,不是做了件好事?”
侍书立在床边看这两人呛上了,就连忙劝道:“红袖,怎么和爷说话呢!咱们爷是尚书府的嫡出公子,你跟了爷,以后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呢,你可别犯糊涂!”
顾长安被红袖顶撞的有些下不来台,但听侍书在那劝红袖,他倒也没阻止。
他觉得自己是给足了红袖脸面,这丫头要是识趣的就该欢喜的应下。
没想到听了侍书的话,红袖一点也没收敛,还反问道:“他是谁的爷?在万县可是顾公子自己亲口说的,把卖身契还给了我,从此以后他不是主,我也不是仆。公子救过我,红袖很感激,但是做公子妾室,请恕红袖不能答应。”
顾长安被气笑了,他讽刺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你做妾室了,你放心,没人打算让你挟恩以报。”
说罢,顾长安就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侍书指着红袖,“你,你,你”了半天,终究是自己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红袖就听见西院传来马车的嘶鸣声。
昨天侍书卸了行李,就把马车拉到西院和裴大夫的驴车放一起了。
看来这两人是被自己气走了,而且连行李也不要了。
陈母听到动静,跑来厢房问红袖,“我听到隔壁马车动了,不是说明天去镇上吗?这怎么现在就动身了?”
红袖其实是一股气撑着,等到顾长安离了屋子,她的腿就有点软。
此时正靠坐在床边,听了陈母的问话,她假装平静道:“估计是觉得咱家太闹挺了一些,而且上午也去爬山了,刚刚就改了主意,去镇上逛了。”
陈母看红袖坐在床上,问道:“那还回来吗?这行李啥的都没带啊?”
红袖觉得这两人八成是不会回来了,为了安抚陈母,她只能道:“这些贵人就是这样,用过一次的东西就丢弃不用了。他们没提回不回来,大约会直接回城。阿娘让思杰回来住吧。”
陈母是个实在人,她看这屋子不仅床上的铺盖换了,连纱帐都是那顾公子自带的。
还有中午说的那些礼品,也都堆在墙角,就一边收拾一边道:“既然没说回不回来,这东西我都给收好了,这便宜咱不能随便占,要不早晚吃大亏。”
红袖也缓过来了,虽然还有些后怕,但想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也并不后悔。
这顾长安显然自恃身份,不会像程萧那样对她强取豪夺,但内心也不过当她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尚书府的妾室可能很多人都想当,但这里面一定不包括红袖。
上一世她已经吃够了以色侍人的苦,这一世怎么还会重蹈覆辙。
娘俩一起把帐子和床单被子都换了,把顾长安留下的东西都打包放到了箱子里。
看着厢房恢复如初,红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又可以安心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