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村子东边的某个地方。放眼望去,在他们面前大约二十多米的薄雾当中,耸立着一座通体灰白色的三棱锥式纪念碑。这纪念碑大概七八米高,基座大约得三人合抱。随着他们走近,碑身上所刻的密密麻麻的名字便显露真容——这分明就是雾忍村的慰灵碑一类的东西了。在这纪念碑周围,有洁白的栅栏围出了一块约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场地,而在那场地之外,则是排列得十分规整的墓碑。和木叶一样,慰灵碑这东西总归是和墓地挂钩的。但不一样的地方还是有的。如果是白天过来,就能看出这附近风景其实还不错,所以,这里时常有孩子过来玩。不过现在天色太晚,周围早没人活动了,也就是眼前这两位大老远地跑过来加班吧。
“你原来是火之国的,恐怕对这里兴趣不大吧。”矢仓站得离纪念碑近一些,他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仇人就在面前……他是那个害死了凛的人……他害得她年纪小小就成了孤儿……他让她与爱人分离与村子决裂……他让她这许多年吃了多少苦……
她应该愤恨,然后,应该恐惧。
她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她从未在雾忍村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也是一样。眼前这位是个影,更是个可以自如操控尾兽的人柱力。她怎么可能打得过他,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这位水影看穿了她的意图,特意把她带到这里来灭口的?
倒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是,真到了那一步的话,她也是无法抗拒的。而且,也说不定没有那么严重呢。
桢十分随意地回答道:
“也还好。我们那边也总是会有值得纪念的牺牲忍者来的。”
“……比如呢?”
“比如……”桢喘了口气,“比如我的老师吧。”
水影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清澈的绿眼望着她。桢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又大了一些,但她运转起自己身上的查克拉,勉强忍住。
这也许会是一次普通的交谈,但也有可能成为她这一生最后一次谈话,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示弱。
矢仓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恨你的老师。”
桢摆了摆手。既然水影大人这会把她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平等的人来对待,那么,她也不想提醒他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他手下的手下。她把双臂抱在胸前,眼帘低垂下来:
“一开始可能有点恨……但是现在也不了。他一直是那个说到做到的人,不光对我,对他自己也是一样的。我之前擅自离开去报私仇,确实违反了规定。我能理解他……他现在也不在了,所以我想起来的全都是他当初待我有多好。虽然之后他的确追杀过我,但也没有下死手,不然的话,也没有我的今天了。”
守护忍十二士名不见经传。他们在木叶可能还有点名气,但真到了国际上,由于他们只是大名大人的家臣,又从不出门做任务,就算是黑市上对他们的了解也很粗浅,谈不上如雷贯耳之类的形容词。
矢仓点了点头。他的语速有些慢,显得非常真诚,像是在安慰人,但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为了家人,能做到这一步,也很不容易了。”
桢不置可否地露出一个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笑,她等待着矢仓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或者,直接表明她的身份,然后一巴掌把她拍死。
“他们之前,也曾经为了自己的家人、同伴、朋友,想要来杀我,”矢仓静静地说道,“我……放了他们走。也许我那时真应该听你的意见留下他。可是……”
她唯一的一次给水影大人提建议,可就是再不斩了吧?听矢仓的意思,再不斩是出了什么事?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