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既然此物重要，师父怎会让你送？”苏芽疑惑打量起小扇，“他没跟我说过此事啊。师父！”她转头唤道，“有人说你托她来送东西！”
药居房门吱呀打开，丹砾先生站在门里。
等等，老先生不是进山采药去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小扇与宁可对视一眼，他无奈摊手。
丹砾先生面朝他们站了须臾，忽然扬手，篱门随之打开。
“进来吧。”老先生转身进屋。
顶着门外妖族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小扇讪讪笑着，收起木盒，拉宁可进了药居。
苏芽疑惑看着他们。旁边妖族又催促起来，她只得继续看诊。
“先生这就回来啦。”站在丹砾先生面前，小扇干笑着。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体会到尴尬的具体含义。
老者坐回榻上：“是啊，出城那日遇到山洪，就回来了。”
见人家没戳穿自己，小扇更不好意思了：“先生，我方才撒谎属实无奈。有个朋友不小心被苏芽捡进背篓，带进药居。我想进来寻他，接了就走，绝不多留。”
丹砾不在意地挥手：“门外草堆里躲着一条蛇嘛。不用解释，老朽什么都不想知道。出去后，也别跟任何人提你们来过这。”
小扇连忙一礼：“多谢先生！”
正当她准备离开，丹砾却又道：“仙长请留步。”
只见丹砾蹒跚下地，朝宁可深深施礼：“能否请仙长移步上楼，听老朽说几句话。”
宁可颔首：“好。”
“仙子随意坐坐。”丹砾随即一礼，走向角落里的木梯。到了木梯口，他竟让到一旁，请宁可先上。
小扇看得纳闷。
那些妖族看在东雾谷的面子上，对宁仙长还算尊敬。但丹砾先生擅辨气息，能辨出她是树灵，应该也能辨出宁可是妖族……他一个普通猫族，为何被丹砾如此尊敬？
而且什么话，还得避着她说？
她眼波一转，鬼使神差地走向屋中的树干。三层树屋皆绕树而建，所以……她抚住树干，掌心亮起绿光。
下一瞬，灵识倒转，与树相融。她凝神摸索，找到药居二楼。
他们走进一间堆满卷轴和书籍的屋子。丹砾关上门，转身径直跪下，朝宁可深深伏拜。
竟然行这般大礼！小扇惊诧了！
“大……”丹砾刚说半个字，宁可指尖紫光亮起，结界一闪，两人瞬间消失。
大什么？什么大？
小扇再看，屋里却空无一人，静谧无声。不用说，定是宁可所施结界的作用。
什么嘛！
小扇悻悻收回灵识，结束融魂。
罢了。想起银螭还在门口，她走到门外药草堆旁，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是我，小扇。”
草堆动了动。
“别动，我先带你进屋。这屋里有个老先生，他早知道你在，也没管你，应该信得过。”小扇说罢，伸手摸进草堆，果然摸到一条小蛇。指腹触到蛇麟，凉得她“嘶”了一声。
还是毛茸茸摸着舒服……她用身体挡着，飞快将小蛇收进袖里。
回到屋里，小蛇钻出袖子化身为人。小扇差点没认出来。
银螭发如蓬草，满身抓痕，连衣袍上也到处是破洞，一见她便苦着脸：“树妖姐姐……”
“活该。”小扇故意冷脸。
“那些鸟简直疯了……”银螭刚想抱怨，碰上她责备的目光，又只好老实说道，“龙脊槊是我娘的兵器，也是祖先的遗物。我要做件事，离不了它，所以才想潜进崖宫，把它取出来。”
“去海边朝拜龙门，过天雷劫，然后化龙？”她问。
银螭微讶：“姐姐你怎么知道？”
小扇知道这传说。
上古开天辟地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圣兽与天地同诞，乃星宿真神，下凡镇守四方，后与妖族结姻，繁衍子嗣。
但圣兽之子，未必也是圣兽。
据说，四方圣兽的子嗣满千岁时才成年，届时只有通过特定考验，才能真正继承圣兽血脉。否则，只能成为形态各异的妖兽而已。
小扇回想过去的经历：“听说四方圣兽中，青龙后嗣最多，好多蛇鱼虫兽都是。祖上是圣兽，自己却是鱼虫，好些不甘的便心心念念重新化龙。很久以前，青龙之子应龙在海中设下一道龙门，给后嗣成年时一次化龙的机会。我以前游历时听过某支鱼族一心化龙的故事，没想到你们也是。”
“龙门位于海中玄洲岛，门里有九百九十九道天雷，谁顺利通过，便能继承青龙血脉，重新为龙。”说到这里，银螭赤眸里透出坚毅的光。
“过不了呢？”
“过不了，”银螭吹了口气，笑道，“就会被劈成灰，烟消云散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