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狠狠盯着她:“你若有半字虚言,殿下便拿你的魂喂剑。”
刘英儿连忙回话:“当真句句属实,殿下不信可以随处去拉一个恶鬼来问一问。”
此时正是后半夜,恶鬼夜行之际。
沈归荑声线微凉,“你为何攻击祝衡?”
她不敢有所隐瞒。
“我的夫君,名为王永义,我们夫妻本住长幽州西城的王村。三年前,村中恶霸王尺强占我家的地,我夫君与他争执多次无果。王尺一次比一次过分,甚至直接喊人将我家即将要成熟的稷米拔了,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就指望这个。”
刘英儿抹了眼泪,继续道:“我夫君忍无可忍,与他扭打在一起。我也气急败坏,拿起镰刀上前,于是….于是我们失手将他杀死。而后官府便要将我们处死。我恨,为何我们三番五次寻求官府庇佑时,从未有人帮过我们,为何失手杀了人,便立马要处死我们?”
沈归荑越发困,不想听她废话。懒散道:“今日你运气好,我放你一马。”
刘英儿连连磕头谢恩,“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沈归荑的声音悠悠传来,“祝衡是我的人,要动他,看看能不能过我这关。”
·
仲春的微风丝毫不燥。
沈归荑站在铺子门口,双手抱在双前,发呆。此时天色较早,没有太阳。
她便站在门口吹吹风,醒醒脑。平日里太阳一出来,她便躲在离间。在人间习惯了诸多事物,但这太阳,她是如何都喜欢不上。
正出神时,听到一阵嘈杂声,她闻声看过去,望了几眼后挪开。
“殿下在看什么?”长缨将伞悬挂好,走到门口来。
她轻描淡写:“前方有人打架,多看了一眼。”
被打的那人,惨痛声阵阵。
长缨望过去,听了几句后才明白,不知是谁偷了两副药,便被掌柜拳打脚踢。但此事与她们无关,她正想收回视线,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的人走了过去。
长缨轻扯沈归荑的衣服,“殿下,祝衡。”
沈归荑看过去,但没有走过去的意愿。祝衡所站的位置与沈归荑的铺子有些距离,他不注意,便看不见沈归荑。
祝衡走到此处时,正好看到一个瘦弱的男人被拳打脚踢的场景。
元征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王爷在此,竟敢如此放纵。”
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收回拳头,抬头望过去时脸上还带着打人时的戾气,见到来人,表情瞬变。“将……将军。”
祝衡问道:“元征,当街行凶者,按律法该如何处置?”
“重打十大板,并关入地牢五日。”此刑罚,说重不重,但十板,也不是咬咬牙便能挨的。
络腮胡连忙求饶,“将军误会啊,此人偷了我的药,我才打了他,草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
祝衡问被打者,此人衣衫褴褛,十分瘦弱:“他说的,可是真的?”
瘦小男人眼睛已肿得像核桃般大,“将军,我老母如今病重在榻,可我们家徒四壁,着实身无分文。这番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祝衡示意元征将其扶起,询问几句瘦小男人娘亲的状况,示意元征拿出钱袋子。
沈归荑见他探了探钱袋后,悉数交给了瘦小男人,而后又对着络腮胡说些什么。
她转身走进铺子,“祝衡这般心善,是如何当上杀敌万千的将军的?”难道敌军跪在他脚下求饶,他也会心软?
“许是心系百姓。”
“可是过于心软,便处处是软肋。”便成不了大事,她觉得祝衡的心善,更多是心软。
二人坐在里间一会儿,便迎来了预料之中的人,“将军来得正好,茶正泡好。”
“你怎知,我会来?”祝衡并未瞧见门口的她,待他抬眼望向铺子时,她们二人已经进了去。
“方才你在给那个男人银子时,我便看见了你。”
祝衡便不再问,拿了块糕点浅尝。“不错。”
“看来你和我的口味差不大多,隔壁街的这糖蒸酥酪好吃得打紧。”
祝衡平日里不在街上买糕点,不知晓是何口味。“喜欢吃糕点?下回给你带些王宫里的糕点,御厨做的,自然是天下独一份。”
“那最好不过,让我尝尝天子平日里爱吃的,又是何样。”
二人闲聊两句,祝衡才想起自己前来寻她的目的:“今夜,你不用过来。我一会儿要去一趟望城。今夜不在府内。”
沈归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笑笑:“将军叫下人传话便可,哪里需要此番亲自来一趟。”
“我想随意逛逛,不可?”
“那是我多情了。”沈归荑笑道,一点未感觉她有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