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完,静默几秒,江夏才睁开双眼。
一睁眼,陈禾放大的面孔映入眼帘,吓得江夏一退:“你干嘛?”
陈禾不怀好意地笑笑:“你许什么愿望呢,这么认真?”
江夏装模作样般翻了个白眼,以掩饰自己内心深埋的小心思,生怕被陈禾看出个一二。
其实在知了自己喜欢上宋祁后,她本该立刻与陈禾讲,同她分享属于自己的谨慎喜欢,可她没有。
在以前喜欢别人时,没有丝毫犹豫悉数告知陈禾,可喜欢上宋祁后她反而觉得告诉与宋祁不认识的人更能让她宽心,例如林冉。
江夏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奇异的想法。她只知道,现当下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是最主要的,以后的事情往以后再考虑吧。
后来她明白自己为何那样,是因为从前对他人的喜欢能及时止步,而对宋祁的喜欢即便相距千里,也会在心里发酵,醇烈的让她不敢让熟知的人知道自己不可控制的爱恋。
否则她无法预知别人的看法。
她总是敏感,总是害怕倾诉,总是将情绪藏于心底独自点点的泯灭。
即便可能泯灭无效。
见江夏迟迟不说话,陈禾想到她刚才遇到了陈言进,豁出去般说道:“小夏,你刚刚遇见陈言进什么感觉?”
江夏:“?”
江夏回过神,脑子懵圈的能画出成千上万个问号。她不明白为何陈禾要问这个问题,上学期有次放学回家自己明明和陈禾解释过,已经对陈言进消磨了兴趣。
现在看见陈言进,只会条件反射地想宋祁会不会在他身旁,自己会不会见到宋祁。
所有一切能与陈言进联系在一起的,都因为与宋祁有关。
江夏郑重其事地对视着陈禾的双眸,认真道:“没感觉,我不喜欢他。”
用的是不喜欢,而不是已经不喜欢,以示江夏真的认为那是段可有可无的时光。
陈禾透亮的眸子掀起愉悦的波澜,她展开笑容时,周遭都因而绚烂起来。
她心中似放下一块沉重的石头,如今轻快了许多:“呼,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江夏辗转思考,想法如惊鸟一掠而过,她激动又震惊道,“你喜欢陈言进?!”
陈禾原本也没打算再继续隐瞒,直接承认:“对啊……”
江夏本就生得圆鼓的双眼此时睁的更大,她提高音量:“你先前怎么不告诉我呢?”
话一说出口,她又觉得不对劲,不仅是因为她也没告诉陈禾自己喜欢宋祁,还因为……
她似乎预料到陈禾喜欢陈言进的时候自己应该也在喜欢着他。只是现在一个继续轸念,一个已经转向皎洁的明月了。
随后,江夏试探性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高一就开始了啊……”
江夏不语,果然和她设想的一样。转念一想,那时候的陈禾该有多纠结,一边是思绪万千的喜欢,一边又是不可割舍的友谊。
她突然庆幸自己驶向了宋祁的航帆,解决了一个世纪大难题。
不等江夏下文,陈禾无奈道:“我当时也不能告诉你啊,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欢乐喜剧人,而且……你也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不喜欢他了,我根本无法判断你是否还喜欢他,就更不敢和你讲。”
诶?
欢乐喜剧人?
江夏没深究陈禾为何会用“欢乐喜剧人”来评价自己,她只是不解的问道:“可是上学期有次放学,你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
说起那次放学,江夏倏然忆起,那时陈禾慌乱往前看的眼神,明明一切都在说明,而她却没有察觉。
江夏懊恼,那时只顾着去看宋祁了。
“问是问了嘛,我怕你当时是掩饰自己的情感撒的谎,毕竟你最后和我说‘你姑且认为你没有喜欢的人’。”陈禾继续控诉,“就算我先前认为你封心锁爱了,但是你最后那句话我属实是把握不住啊,所以就成这样了……”
江夏被噎住,她那时的话好像是还不明白自己喜欢宋祁的心意,随口拉来搪塞陈禾的话,没想到却把误会搞大了。
江夏笑着把手搭在陈禾肩上,对她挑眉:“所以你和我说的那句话应该改成‘现在他俩分手了,你的机会来了啊我的小禾苗’。”
陈禾立刻蔫儿了:“哪那么容易,你没看见他发的空间动态么?”
“发的什么?”
长叹一声气,陈禾道:“他说‘我会去你展望的大学与你再一次相拥’,很明显是对季云舒说的啊。”
江夏愣住,她怎么把这茬忘了,当时看见后还思绪了一番来着。
见陈禾蔫巴巴的模样,江夏为她打气:“你不要急嘛,他迟早会放下的啊。”
陈禾反问:“那他要是放不下怎么办?”
“不会的,时间会摆平一切。”江夏信誓旦旦道,似是在说加减乘除运算般坦然。
可时光百转千回,她料不到被时间摆平的表面下是需要自己极致的克制。
趁着暮夜,那些不敢表露的悸动,此刻幻化成一缕清风,飘然寻天,赠予自然。
此后山川遍野都知,她们便不再遗憾于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
在蓝花楹树下同陈禾道了别,江夏孑然一身走向回家的路。路途半晌,她停下脚步,抬头凝视今晚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