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冉从口袋摸出几块硬币,塞了两个硬币到饮料自动贩卖机里,其余的还攥在手里。“你喝什么?我请你”,问话的空隙间瓶装的矿泉水“咣当”一声从机器里掉落。
“不用了,我不渴”,马云洁侧着身子摇了摇头,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主席台,像是看到了熟人,隔着一层玻璃不是很确定。纪冉捏着矿泉水猛灌了几口才彻底冲洗口腔甜到发腻的不适感,瓶壁的冷气迟迟未消,冰的指尖有些发麻。
恶作剧般的把指尖贴在旁边人的脖颈处,短短的触碰也让马云洁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给纪冉看得直发笑。
“什么姿色的帅哥让你看得这么出神入化?”
“没,我就觉得...”,还未等马云洁说完,她自己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好像也发现了谁,“那不是晴斐然吗?”,抬手挡住刺眼的光再一次辨认,“真是她。”
“你也认识她?”,马云洁脸上多了一丝错愕。
“认识她不是很正常,公认的校花,男生心中的白月光,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而且学校表白墙里十条有九条都是关于她的”,纪冉也是第一次把羡煞旁人的标签都往一个人身上堆砌,还挺押韵。
晴斐然是校花这件事马云洁倒是有所耳闻,小时候她身上自带一种脱俗的气质,就算放到角落处沉默不语也能让人一眼就发现。现在也是一样,两人讨论的女生独自坐在主席台的最边上,手里握着纸和笔不紧不慢的写着什么,半低着头一只手将鬓角撩到耳后,露出侧颜。
从她专注的神情上来看马云洁猜想应该是在做数独,周围的人和声音似乎已被置身事外,马云洁第一次见晴斐然,也是这个场景。
她又接着补了一句,\"不过我也不止于道听途说,高一街舞社元旦汇演人手不够,社长刚好是我朋友,就顺便帮个忙,当时她也在,算是有个交集吧\"。
“既然都认识,去打个招呼”,马云洁上次见她已是上个学期,暑假期间两人没见过面,偶尔在聊天软件上寒暄几句,也都是自己先主动开的头。
纪冉用指腹摩擦着矿泉水瓶上残留的水珠,声调比刚开始低了一度,“那还是算了吧,也不是很熟”。倒不是怕尴尬,在街舞排练的时候跟晴斐然打过照面,头一回有她热不了的场,靠近晴斐然的时候纪冉感觉凉意油然而生,那种不可跨越的距离感让她记了很久。
“真不去?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怕你后悔”,马云洁提议后定睛在篮球场某个身影上。此刻,陈卿书跳出防守流云似水来了个三步上篮,主席台观看的几个女生也跟着激动嘴里念着好帅,但沉浸数独的那位依旧没有动静。
纪冉不紧不慢的拧开瓶盖,干净利落的再一次拒绝马云洁的请求,似乎是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瓶子刚递到嘴边的时候,眼底闪过一道人影,“我靠,不能吧”,话没经过脑子过滤直接从嘴里滚了出来。
身旁的女生以为她们俩说的是同一人,碰了下她的胳膊,“不用这么激动吧。”
就在这时,纪冉与那个身影对视了一眼,“完了”,在马云洁眼里她就像个惊弓之鸟,拉着自己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手里的水也顺势而流,半瓶水分毫不差的浸湿戴一鸣脱下来的校服外套,被打湿的部分显然颜色要重一些,和原本浅灰色分级两化。
马云洁刚想问个清楚,意识到手中的衣服温度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袖子湿了个彻底,连带她自己的袖子上也被沾上了星星点点。
这下真完了,她想。
马云洁挣开旁边挽着她的手,将袖子卷成一卷拧干水分,又朝外用力甩了甩。始作俑者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杰作,愧疚又觉得好笑,“我的错,不过要说起来就是今天没看黄历,上个体育课都能碰上前男友。”
“前男友?”,听者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是想起之前的闲聊提到过这个话题,“冉姐,不是说和平分手吗?”,八卦的语气毫不遮掩。
“他属于漏网之鱼”,纪冉简短的解释了一句,语气却不胜之前带着玩笑。
让纪冉怕的男生也是少有,陶厌算得上第一个,对于感情之事,纪冉向来是持以你说散了我就不再纠缠的态度。
可偏偏在陶厌身上遭遇滑铁卢,没在一起几天男生就提出了分手,纪冉中邪似的说不同意,三番五次到他班级门口找他尝试挽留这份感情,也许是打动了他,又或许是日子过得乏味,两个人重归于好。
不过最后提出分手还是纪冉本人,原因大致是某一天她听到陶厌亲口在朋友面前说和好只是与周围女生相比还是她略胜一筹,她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挽留这么个人渣。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留在过去吧,又不亏欠他,怕他干什么”,虽然纪冉没有细说,她多少也察觉到这其中的微妙。
纪冉听到这番话有点茅塞顿开的意味,顺了口气,稍有力度的拍了下马云洁的肩,“言之有理。”
“既然我说的有道理,我们去主席台那边吧,刚好那边有阳光能拯救一下校服”,她怕纪冉又找托辞直接把湿透的袖子举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