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馆的出片如何,段枝意其实没有一个准确认识,因为她只在摄影师递过来时粗略看了眼,照片就被邵郁收走了。
“怪不得以前总有外校的人喊我一中校草,我穿校服确实精神气不一样。”
直到坐进车里,他还在对着照片自我陶醉。
段枝意本想装聋听不见,后来实在没忍住,“怎么,承认自己在走下坡路?大家都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岁身体机能下降,确实有道理在里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变差、愈发力不从心都是常见的现象,不过显然我还没有到达一生的顶峰,并且我认为,不同年龄帅出不同类型的高度,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邵郁收起照片,朝段枝意伸出手,“合同带了吗?”
“带了。”
两份,段枝意全都签完了,就等邵郁在甲方一栏签字。
车厢密闭,邵郁身上鼠尾草和海盐的味道一点一点钻进段枝意的鼻腔,她侧过脸把车窗打开一小半,让春初的凉风灌进来。
“段枝意。”
邵郁突然喊她的名字。
段枝意没回头,声音夹着风,模糊地仿佛下一秒要飘散。
“你要反悔吗?”
邵郁家里条件摆在那,所谓的“为了进董事会”,段枝意其实一直半信半疑。她相信集团其余董事利益至上,也相信他们会阻止邵郁进入游戏,但……
她并不认为他真的会用婚姻,来交易一张所谓的入场券。
“你怎么说了我要问的话。”邵郁勾起嘴角,突然恍然大悟般,用黑色钢笔敲了敲合同。
“噔噔”几声,敲得十分有节奏感。
“所以说,其实你一直抱着怀疑的心情在跟我拍结婚照。段枝意,你这种行为十分影响我的判断,很容易让我以为——你其实喜欢我。”
高中时芳心暗许,长大后念念不忘,看到机会时利落出击,却停在临门一脚,给了重新思考的机会。
很合理。
可惜不是段枝意。
段枝意不知道,邵郁在脑袋里给她编排了一出爱之深怜之切的戏码。
她淡淡地往驾驶座扫了一眼,看见邵郁正靠在车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你。”她说。
邵郁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握着钢笔笔身的手指用力,将掌心的笔帽随手丢进半开的卡槽里。然后,他把合同压在方向盘上,迅速签上邵郁二字。
那份合同被扔进段枝意怀里。
她低头扫了眼的功夫,邵郁已经签好了第二份。
原来他刚刚翻合同并不是在看条款,而是把合同都翻到了签名页,就为了给段枝意一次反悔的机会。
在小区门口见到的时候,段枝意的神色就不是很好。眼眶甚至泛着红,好像刚刚哭过。
邵郁合上钢笔的笔帽,后知后觉,原来不是因为不想结婚哭的,白担心了。
那张合照从摄影师递给段枝意开始,而后被邵郁夹进户口本,最后贴到证件的方框里。
段枝意接过证件看了看,封皮全红,钢章锋利,照片上的两个人虽然没笑,但氛围融洽气场贴合,看起来居然真像摄影馆里的姐姐说的那样,挺配的。
“给我吧。”邵郁收好证件,朝她伸出手掌。
段枝意,“结婚证吗?”
“嗯,想了想还是锁进保险箱里比较安全。”
“……”
她久久不把结婚证递到他手里,邵郁不解,“怎么了吗?”
段枝意摇摇头,把证递过去前,严肃地:“你保证不背着我做不好的事情。”
“保证。”
邵郁跟着重复,语气莫名散漫,显得没那么真诚。
段枝意还想嘱咐两句,不经意瞥到业务员正眼含笑意地看着他们俩。
那真切的笑,仿佛在说,哦莫,这是什么小年轻情侣,真甜蜜。
段枝意:“……”
邵郁可能是怕她保管不慎被父母看到,她则是怕邵郁利用结婚证做其他事情,互相要一句承诺而已。
那么业务员是……
他们俩属于早婚,但年纪相仿,邵郁大几个月,刚满二十二岁没多久。浓情蜜意下冲动结个婚,常有的事,经手的业务员没多问,一切公事公办走流程的模样,这下被抓包,也不紧张,避开扩音筒低声对着她说了句,“新婚快乐。”
确定了。段枝意断言,是在看热闹。
“谢谢。”
邵郁朝业务员点头致意,等段枝意起身,两人一起朝门外走。
“我们又不是真结婚,你点点头就行了,不用说谢谢。”段枝意说。
“但他觉得我们是真结婚。”邵郁慢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向段枝意,“而且假的你都开始管我我,真的可怎么办?”
段枝意:“……”
好像是管得超出界限了,但她依然认为做到心里有素是需要的,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不过邵郁的话也很有意思,是在暗暗谴责她管太多吗?段枝意心里默默地想,果然还是有少爷脾气的,这不,没多久就露馅了。
她沉默没接话,邵郁了然,“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
段枝意说,“假结婚就想管我心里想什么了?没门!”
“真结婚可以?”
“当然……不行。怎么都不行。”
段枝意说完直径越过他,走下民政局门前的楼梯,朝停车场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