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沉卿的声音格外平静,原本就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商砚衡却从中听出一丝孤寂的悲凉。
他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于早已被历史尘封的爱情,共情能力总是那么强。
“那个用权力追求sòngměilíng的人,仅仅因为sòngměilíng喜欢法国梧桐,就把南京城都种上了梧桐树。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暗示,下面的人就会极力奉承,用最短的时间把树种上。几十年过去,那个因女人而不顾国民感受的男人,最终与历史上烽火戏诸侯讨好女人的男人们一样,最终失败在历史长河中。而他们所留下的祸患却一直延续,给后世民众带来众多苦难。”
闷热的盛夏在烈阳的消失中降下温度,迎面吹来凉爽的风,眼睛有些酸涩,但大脑是清醒的。
奚沉卿颇有些感慨,“jiǎngjièshí真的爱sòngměilíng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jiǎngjièshí喜欢sòngměilíng,不可否认有深厚的感情,但一定不是爱。男人只有到了地位的巅峰,手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会需要美人的加持和点缀。”
商砚衡静静地听着她说,一圈圈加重力道揽住她的细腰,“或许是遇人不淑,可能是时事迫切,那些早已尘封在历史长河的人物,你不必为此打抱不平而搅乱了自己的情绪。”
奚沉卿偶尔会伤春悲秋,但不会沉浸于无法自拔,就像是运筹帷幄天下在手的女帝,偶尔也需要风月诗词的渲染。
商砚衡薄唇轻启,想要说什么,此时正逢鸣笛轰鸣的公交车而过,他的嗓音尽数隐没在喧嚣中。
奚沉卿眸光微暗,看了眼前方微微坡度的柏油路。
“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在落日余晖的薄光中,在风过树梢的道路上,在喧闹拥挤的人群中,在每一次心脏碰撞的憧憬中,期待着爱意的勃发和生长。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不远处有辆布加迪停了下来,走下车,拿出手机对准奚沉卿和商砚衡离去的方向,聚焦、定格,按下快门键。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此刻定格。
偶然遇见的人是容错,他嘴角是温柔的笑,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身姿琳琅、玉树挺拔,在风中凌乱,任由身后的车子疯狂鸣笛,甚至还有人伸出头来叫嚣,他仿若未闻。
巧合偶遇的又何止容错。
奚沉卿带着商砚衡爬上微微的斜坡。
商砚衡喉结滚动,难免心疼,他没想到去往city`super超·生活的道路会有斜坡,即便是轻微的,根本不足为惧。
“可以吗?要不要我来?”
面对深爱之人时,防备和警惕、细心和思量总是会不经意地降低,他这一说便暴露了自己。
奚沉卿笑意微顿,“你不是说不会骑自行车吗?”
商砚衡:“……”我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商砚衡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揽住奚沉卿的腰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敏锐如奚沉卿,不动声色低头一看,深知这是紧张心虚的表现,她嘴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却也没有不满商砚衡的沉默,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似乎想要看看商砚衡如何编织出一个美丽的谎言。
商砚衡半晌才说话,“我看你骑,我、我感觉我好像也会了。”
听着他沉默良久编织出来的理由,奚沉卿忍不住笑出声,这就是商砚衡想了那么久的理由吗?
商砚衡有些心慌,“你笑什么?”
“没什么。”奚沉卿强忍笑意。
商砚衡的理由和她在地下车库时的理由一样的蹩脚,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这辆自行车是有电动功能的,我只是想凭自己的脚力上去,所以你不用担心,如果有一定难度的坡度,我会将其调节到电动模式。”
商砚衡脸色微僵,恨不得打开自己的大脑看看,怎么智力下降得如此之快,连自行车大都带基本电动功能的事都能忘记。
“是吗!那、那就好。”商砚衡保持平静,依旧免不了吞吞吐吐。
深处之人面前,自动降智,应该是全世界男女统一的。
自行车驶出梧桐路,上了白玉雕砌的石桥,桥下有湖水潺潺,垂柳依依摇晃。
过了石桥便是city`super超·生活。
黑色的迈巴赫紧跟着奚沉卿爬上仅供自行车行驶的石桥,于桥顶中心停住。
后车座的车窗被降下来,萧照呈带着墨镜,纯白的衬衫手袖随着纽扣卷到手肘处,露出有力强劲的肌肉手臂,随意地搭在车门上,筋道分明,骨节轻敲。
萧照呈半摘下墨镜看着奚沉卿带着商砚衡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拐角的尽头,那双阴郁沉冷的眼难以言喻的渗人,嘴角浮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露出一抹诡异晦暗的笑容。
副驾驶的周识问,“少爷,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奚小姐?”
萧照呈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将墨镜带好,却盯着奚沉卿离去的方向不肯妥协。
“我让你查商砚衡,查了吗?”
“已经查好了。”周识将平板上的资料往后递,“少爷,这是商砚衡的资料。”
萧照呈盯着资料扫了几眼,很是嫌弃地将资料丢还给周识,“就凭这样的人也配待在奚沉卿身边,也配染指我萧照呈想要的东西,我原本还以为能够被奚沉卿看中的,定然有过人之处,以为扮猪吃老虎,没想到还真是猪。”
周识很没有眼色的说,“少爷,这个叫商砚衡的虽然没有背景,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无人员,但架不住奚小姐青睐啊,看这奚小姐对商砚衡的态度,可不亚于奚小姐对于奚月、顾敛、容错这些人的态度,奚小姐的身份摆在那,谁见了商砚衡也都会看在奚小姐的面子上给几分薄面的。”
萧照呈看向周识,凉薄的嗓音自胸腔中吐出一句令人胆寒的话。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如商砚衡?”
周识吓得一激灵,浑身一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接冲向后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不不!少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周识连忙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命解释,“少爷怎么可能比不过商砚衡,商砚衡不过是个要钱没钱、要全没权、要势没势的流浪人群,他在少爷面前,卑微如蝼蚁,只要少爷动动手指头,便能够碾死这个靠奚小姐吃软饭的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