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舟敛眸笑了笑，拧上了酸梅汤的瓶盖，又伸手从桌边的筷子筒里拿了两双筷子，递给了鹿南嘉一双：“所以，你那个竞争对手，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鹿南嘉回答的十分坦然：“男同学。”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和你一起来这儿吃饭的异性啊。”
鹿南嘉抻着脖子往前凑了凑，耸了耸小鼻子，摇头，啧啧了两声：“咦，我们家的醋坛子好像又被打翻了！”
顾晏舟笑着拿起筷子敲了下她的头，佯装生气：“老实交代，为什么和男同学一起吃饭。”
鹿南嘉揉了揉自己的头：“那天期末考，考完试放学后，老师留我们到办公室帮忙，一留就有点晚了，我又特别饿，想吃麻辣烫，结果他也饿了，说要一起，那就一起来了，碰巧当时店里人多，我们就拼了个桌。”
“不会就是这张桌子吧？”
“不是不是！”鹿南嘉赶忙摆了摆手：“我不是和你说过，大前年老城区改造，有些店不开了，有些店翻新了。这里就是翻新过的，那张桌子早就不在了。”
“听起来有些遗憾。”
“你听我说完嘛！”
顾晏舟抬眼含笑看着她，手指轻敲了敲桌面：“嗯，你说。”
“那天我和他一起吃麻辣烫，可是笑死我了，他那人瘦高瘦高的，平时看着好像风一吹就倒似的，结果他居然选了三十块的菜，这里这么便宜，三十块钱那可是满满一大盆，好能吃的！”
说着说着，鹿南嘉噗嗤一笑：“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觉得不能输给他，我跟在他后面，不停地往盆里夹肉和丸子，什么重我夹什么，最后称重算钱时，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赢了！我选了三十六块钱的，他那个吃惊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看起来可爽了，就连吃饭我都要压他一头。再之后，他说他要请客，这我能让吗？当然不行，我抢着把钱付了。”鹿南嘉满脸骄傲的清了清嗓子：“这都不算啥，饭我都吃得比他快！”
顾晏舟推了推眼镜，单手扶额，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甚至脑补出了小家伙一边大口吃饭，把腮帮子撑得圆鼓鼓的，一边时刻警惕留意对面人的吃饭进度。
而对面那位可能对她有意的男同学在经历过被她抢着付钱的窘迫后，又被她莫名而来的狼吞虎咽的攀比吓到了。
越想他就越想笑，鹿南嘉没见过他这样，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顾晏舟，你怎么了？有这么好笑吗？”
顾晏舟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拭了拭了眼角，努力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还带着几分没来得及褪去的笑意：“宝贝，你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像不太聪明。”
鹿南嘉也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是不太聪明，那天晚上我因为吃得太撑，可难受了，大半夜，爷爷带我去了趟医院，医生还嘱咐我，以后可不能再吃这么多了。”
“小傻子，我想知道，后来那个男同学还约你一起吃过饭吗？”
鹿南嘉摇了摇头：“不过第二学期开学，他送了我一盒他妈妈做的饼干，说是当做我请他吃麻辣烫的回礼。说实话，他妈妈的手艺确实不错，可惜我就吃了两块，剩下的被同学们一起分了。不过，那个饼干盒子很好看，我留下装硬币了。”
正说着话，老板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把那碗明显看起来比较清淡的麻辣烫放在了顾晏舟面前，又把另一碗端给了鹿南嘉。
鹿南嘉吃得很开心，顾晏舟也很给面子的吃完了。
吃完饭，从店里出来，鹿南嘉满足的牵着顾晏舟的手往车站走。
路过江城一中时，鹿南嘉放慢了脚步，她捏了捏顾晏舟的手，指着从校门口可以望见的篮球场边上的公告栏：“我上高一那年，这个公告栏里，还贴着你的照片呢！优秀校友顾晏舟。”
“那现在这里有你的照片吗？”
鹿南嘉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只有我的名字，还夹在那一串名字中间。我毕业那年，学校也更换了版面，有你照片的那张被换了。不过也还好，我们到底也算是一起上过光荣榜了！”
“宝贝已经很优秀了。”
“我知道啊！只可惜我比你小太多，没能和你一起坐在教室里读过书。顾晏舟你当时在学校也会去篮球场和朋友打球吗？”
“会，当时那边的围墙破了个洞，夏天，周围的商贩会偷偷过去卖冰镇饮料，和各种零食，后来，那堵墙有被堵上吗？”
“有！但办法总比困难多，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再往前走个两三百米，那边树后的铁栅栏缺了两三根，我去年来看的时候，还没被补上。当时中午午休还有体育课，那里就经常围着好多人买零食饮料。但一定要避着教导主任，不然会被批评的，如果再赶上他心情不好，周一一大早还得被拉到国旗下念检讨。”
鹿南嘉叹了口气：“我就被抓到过一次，不过我成绩好，他口头告诫了我两句，就把我放了。”
路过栅栏缺口时，鹿南嘉兴致勃勃的指给顾晏舟看：“你瞧，这里的砖都比别处的亮！”
……
再坐上公交车，车上的人明显比来时多，不仅没了座位，还很是拥挤，不过幸好，顾晏舟个子高，他把鹿南嘉护在怀里，是一点没让她被挤到。
鹿南嘉背靠着他的胸膛，仰头笑着问：“你有多少年没这样挤过公交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