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柳盯着他问:“什么?”他擦身而过走向大道中央,已经很多年没用的魔杖在此刻,随着他身下的魔法阵浮出。
偌大复杂的魔法阵覆盖住了整个圣伊克尔岛,许清柳打个了冷颤,梅林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癫狂,一切都默不作声,在诡异中进行着。
阵中形成圈风,许清柳背对着他,小声问艾尔维斯:“又疯了?”
艾尔维斯打手语道,是,看样子疯的挺彻底。他无所事事的眼睛自看到圣弥主神像就一直盯着,男人走过海面荡起涟漪,用不能说话的嘴巴,发出一句不能出口的语言。
“人们,为什么会供奉一个不温柔不慈爱的神,为什么要为祂唱赞歌,而不是拿起鱼叉反抗祂。”
梅林握着手里发光的魔杖,小声说:“因为祂是神。”
艾尔维斯打算帮帮梅林,他沉下头,单膝跪在海面之上,摆尾的人鱼逐渐睡去坠落,海下再也见不到一点异色,干净湛蓝的水,他用神识呼唤道:“纯白海面上的圣洁之物,请指引我到命定之子的去处,如果你不愿,我将搅乱海上安宁涌上波涛,带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由其自焚。”
半透明的海精灵颤颤巍巍从海面上伸出一只手,艰难爬出来,手揣着屁股,飞向艾尔维斯,其他不断涌出,互相抱着彼此,瑟瑟发抖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艾尔维斯指向梅林,海精灵看着黑色法阵,有些害怕,神识告诉它们,如果不去就一个一个捏碎。
“我们不知道她在哪,”海精灵飘过去撞在他脸上,瞬间破碎,被水浇过的脑子一时间清醒,梅林沉下心去冥想。
“在哪呢,漫长绵延海岸线啊请告诉我,她在哪。”
阴君山睁开眼,珠子握在手中,发丝缠绕着珠子,要溺死在上面,她落泪几次,明明什么梦都没做,像是溺水了一样,发上全是水,摸摸胸前的衣领,已然湿透,勉强支撑起酸软的腿,她环顾四周,大喊一声:“啊!”
海边停靠着一艘船,她不敢随便乱动,坐在椰子树下搓手,满是红痕的手插进沙土,火辣辣的感觉消失了。
树叶遮住太阳,她有足够的时间冷静思想。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直到夜降临,她饿了,目光抓住那艘船,也只有这个办法,去船里找点吃的。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响,忍着饿走到船上,搜刮整条船,什么也没找到,理智在这一刻崩溃,恍惚间,船舱传来响声,顺着声音找去,脚踏在船舱没了动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推开第一扇门,一摊血迹平摊在木板上,这里像是仓库,有一些马铃薯,一些法棍面包,茶包少许,咸肉几块,和几瓶叫不上名字的酒。
在仓库角落,最黑暗的地方,没有光照的地方,阴君山发现了一尊雕塑,下面一张纸条写着,冰川。
手颤抖着拿起纸条,背后写着几个字,吾主。
她退后几步,坐在一座只剩下骨头的人体上,脆弱的骨头咔嚓断裂,阴君山拿起雕塑,站在一边,木头轻轻响动,背后发凉。
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移动。
吱吱吱,木头掉下稀碎木屑,唰唰唰,移动的更快了,咔嚓,一小块木头掉下来,船舱重见光明,细弱月光,一点小光落入,骨头怀里抱着一副画作,翻过来看,有一行小字。
“Fate of the gear rotation, you can use the barren words to find the true meaning of life.”
(命运的齿轮转动,你能否用贫瘠的文字寻找生命的真谛。)
阴君山抬头看去,一只湛红的眼睛凝视着她,手不停地打抖,已无处可逃……
他还在凝视她,要是轻轻叫出他的名字……
“塞壬……”
Siren……
那只湛红的眼睛,滴下一滴血,不断流下鲜血,滴在阴君山脚下的木板上,渗透进去,顿时哑声,眼只剩下红。
她猛灌一口酒,即使双腿皆软,也要颤颤巍巍走到甲板上,银色鱼尾躺在那,脸朝下死的狼狈极了,鱼尾被咬出一个窟窿,看见里面的白骨,一只胳膊被咬下来了,脑后稀烂,血流进眼里,他好像很不甘心。
突如其来的巨动,阴君山发出一声尖叫,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船体,她抱着雕塑,天下起了雨,心中起了视死如归的感觉。
越多的撞击声,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她明白了,是使船晃动让其坠入海中,扼住脖子吗?
她好像又看到梁轩槿了,她在不远处的甲板上。
“引诱的人该下地狱,该让主神大卸八块,”高昂女声诉说着一切,带来的是火焰,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灭了她最后的意志。
阴君山扶着船栏杆站起来,喊:“梁轩槿!”
女人黑发掩盖住大半张脸,小说问:“你是来救我的嘛?”烧伤皮肤黏合在一块鲜血淋漓,她爬着一步一步走过去,两只眼睛里蒙着泪水。
她慢慢爬,阴君山慢慢一步退,悄无声息地退,马上到船梯口,她撞上了一个宽广胸膛。
“……”
阴君山紧握雕塑,给了身后的人当头一棒,应声倒地,她慢慢收起目光看向身后,潮湿粘稠的血液溅在发丝上。
是艾尔维斯,被砸的头破血流,他睁大眼睛看着天,打了手语。
许清柳吸一口冷气,默默后退一步。
梅林跪在地上说:“他问你,有没有事。”
阴君山低头看看雕塑,一点裂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