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下起雨,阴君山推开门,遇到了梅林,他在屋檐下躲雨,眼睛紧盯天,期盼着天放晴一些,好去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她走到梅林身边,笑着说:“原来是梅林啊,早上好。”
朦胧雾色,今天空气格外冷,梅林嗯了一声说:“早。”
阴君山望着对面树上的青绿梅子流口水,提了个话题,问:“艾尔维斯是天生的耳聋嘴哑吗?”
梅林把胳膊放在栏杆上撑着脸,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想不出来用什么话找个借口骗过去,是实话实说。
“不是,他是阿琳族在世上唯二活着的人,也是经历过两次天灾的人。”
阴君山惋惜道:“原来是这样,比特船长说梅林先生也是屠杀中逃出来的。”
“你还记得砸破艾尔维斯额头的那尊雕塑吗,雕刻的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叫圣塞西莉亚,也可以叫她塞西莉亚,她的父亲是个巫师,最早人类文明的巫师,与神族统治者诞下她带来毁灭,人类妄想从前文明来找到救赎自己的方法却忘了自己就是前文明,唯一的办法是烧死巫师,开启长达一个世纪的屠杀巫师运动,”梅林说到这,眼睛望着远处乌云密布的天,眼神很麻木。
他习惯了周围的人一点点死去,血浸染土壤,来年土上的野花会生的格外好,这是故友用血浇灌滋养的花,腐烂的尸体在地底生根发芽,面前是风雪载途,身后是暖阳热血,只有拼命逃窜,热泪盈眶时,风吹过,他跪在地上祈求,祈求神告诉他,为什么要将他们赶入屠杀,为什么不能放过……
神没有回复,他跪在黑夜中,一丝光亮浇灭,雪变成血海,高高在上的神,就连眼神比雪夜冷,冰冷刺骨,梅林啊,他双手爬着问:“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为什么啊……”
神说:“因为,罪,有应得。”
他倒在雪地里,雪片落在脸上,濒死的感觉袭来,手脚不断抽搐,有人发现一具睁着眼睛的僵硬冷尸,看到那双闪着异光的眼睛,那个人小声说:“不如烧了他吧,看着像巫师。”
梅林手脚分开绑在木十字架,脚下的柴被点燃,他抬起头,雪水顺着头发尖到脸颊,他平静且厌世嫉俗的情感啊,在那一刻流露,烈火缠绕着青紫的脚腕,死亡来临。
他摇晃着不清晰的脑袋,大口呼吸,已经渡过了那一段悲伤无力的日子,女孩的如同夜莺的歌鸣一点点缠住耳朵,一点一点绕的更深。
“从漫长无尽的深渊,带给自己无限光明,很不错嘛,”女孩继续说,“就像是艾尔维斯先生写的那首一样,我将不再爱你,让云代替着我去感受你沦落飘散的爱意,晚风晚风,它会吹散多余的温暖,爱意飘散,但我永远念你。”
梅林闭上的眼睛睁开,手伸到半空中,他温热的手掌有点点冷雨划过,几分钟后,雨停了,商人略带悲伤的语气,道:“你知道这首诗,是写给谁的吗?”
阴君山愣了一下,问:“谁?”
“艾尔维斯写给他过世的爱人。”
“还有这段情?”
她凑过头去,蹲在地上东张西望,拽着梅林的黑西装,笑意盈盈的一张脸,说:“梅林先生,我们悄悄的说八卦。”
梅林顺势蹲下,夜莺叽叽喳喳的叫着,他伴着吉音说:“艾尔维斯的爱人很早前就去世了,她是个强大优雅漂亮的精灵,最喜欢的就是紫杉树,但那不是义无反顾的爱情,她在不断前进,艾尔维斯用自己的执念,分成两条岔路口,他们分开了,也永远停留在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诀别。”
“很悲伤梅林先生,我不想听了,”阴君山手扒着栏杆到处张望,她有点后悔听这个故事了。
窟窿车夫驾车停在泥泞的路上,梅林侧侧手腕,金属指针停留在9:30,早上初阳露出帷幕,他坐上车掀开车帘,女孩用嘴型告诉他,不要告诉艾尔维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