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浑浊水池底下可能是洁白的藕段,清潭底下或许淤泥最深呢。”
阿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那下回他来,还是任他吃吗?”
林引苏笑笑,“县令大人应是管着他的,阿肆小郎君总强调自己未吃贿,下回他来再以销价的理由低价卖与他便是。”
想了想,林引苏再次开口,对阿果说道,“也不仅仅是因阿肆小郎君性子不坏,今日他应你所求前来相助,虽说来时我们已经将问题解决了,但可以看出他是个可靠之人。”
林引苏神色十分认真,“所以,无论他什么时候来,有银钱便卖与他,无银钱寻些缘由给他吃,当然,他若欺你,你也无需忍让着他。”
阿果还有些懵,没理清楚,但林娘子说的话定是要听的,冲着林引苏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二人收拾了店铺,回到灶屋内准备起次日的糕点来,饿了便拿做好的赤豆甜粥吃夕食。
阿果很喜欢,吃得格外多了些,林引苏提醒了两回莫吃多,小心积食,阿果吃完这一碗意犹未尽的停下手。
夜里,林引苏记完账,提着灯笼来到院子内,将两边的院门都检查了一遍,又来到灶屋内,翻找一番,最终选好了两样。
右耳房内,阿果还在练字,林引苏将选好的两样物品放到书桌上,让阿果挑选一样,阿果握着笔,鼻头还有墨痕,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两把刀。
林引苏催促道:“今日那泼皮挨了打,估摸着不会善罢甘休,此人在汉阳郡混迹已久,说不准真有些狐朋狗友,咱们虽然行得端立得正,也得做些防范之举。”
拿起左边这把挥两下,“这把给糕点做形状的,小巧一些,前头尖利,可藏在枕头底下,夜里若有歹人,寻着机会猛然刺出去,可以争取时间往外跑。”
拿起右边这把,“这把长一些,切糕点的,我磨过了,十分锋利,枕头底下不好藏,只能放在被褥底下或者床铺下,威力大,但容易被反夺过去伤着自己,算了,这把还是我留着用。”
将那尖利的小刀递给阿果,叮嘱她睡前务必藏在可随手取拿之处,林引苏拎着长刀回到正屋入寝。
将林引苏留下的晚课做完,阿果拿着那把小刀回到屋内,寻了个顺手的地方将小刀藏起,便脱了外衫躺在床上准备休憩。
每日要做许多糕点,干柴用得快,明日得早起多砍些,砍柴这样的粗话可不能留着林娘子做,想着这些阿果很快沉沉睡去。
不多时,睡梦中的阿果蜷缩起身子,胃口处隐隐作痛,这股疼痛感愈来愈甚,直至全身都好似被车轮碾过一般。
阿果额头溢出汗珠,浑身冰冷,全身经脉抽动不安,终于醒了来,费力睁开双眼,裹着被子抖动着身子摔下了床铺,爬起来一步一步的靠着墙壁往外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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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妹妹,你莫要哭了,我害怕!”十岁的宋唯挂在树梢上,对着树底哭哭啼啼的林引苏柔声哄道。
“阿娘说你去学武可厉害了!日后成亲了能保护我呢,连个果子都摘不下来!你还害怕,你害怕什么!呜呜呜呜呜呜……”七岁的林引苏穿着浅红小袄坐在树底,不满的蹬腿哭闹道。
宋唯闻言脸色红了两分,伸手向树枝顶部的红色果子又够了够,听树下林引苏哭得更厉害了,只能低下头继续哄道,“阿苏妹妹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急,手脚都抖着,这树梢太细,我都快站不稳了。”
“哼!我不管!呜呜呜……你快些!快些!”
听见林引苏带着哭腔的催促声,宋唯急得满脸通红,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攀住这根十分细弱的树枝,准备再往上爬一段。
树枝细弱软脆,宋唯好不容易又爬上一截,靠站在分枝上,准备伸手去够那颗红彤彤的果子。
“咯吱!”树枝断裂。
“嘣!”林引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扶着胸口疯狂喘气,直到身上的冷汗慢慢被夜风吹干。
扶着床边套上鞋子,林引苏走到屋子正中间的四方桌前坐下,端着茶杯喝口冷茶,她单手握着茶杯不停磋磨起来,那次自己硬拉着阿唯摘果子,他从树上摔下来,肩膀处被树枝划出一条长长的伤痕。
宋家姨母没有生气,一边给阿唯上药,一边安抚着自己,她笑吟吟的说;“阿唯为你摘果受了伤,身上留了痕破了相,待小阿苏长大了,变得更加漂亮可爱了,可不能弃了我家阿唯,需你对他负责的。”
自己当时脸上挂着泪痕,手里握着那颗红果子,对着宋姨母重重点头,郑重承诺,“姨母放心!我日后是要继承糕点铺的,我付得起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