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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那个老头伸手就把阿姐的头发扯下来了,足足一指厚,还不准哭,若是哭出声便要当场打杀了呢……”
阿果随手脱下帽兜长袍扔在地上,紧紧攥着林引苏的手,有些后怕的跟林引苏说着她在柳府见到的场景。
待阿果发泄完,林引苏用另一只手倒了杯茶,等阿果喝下,才问起昨夜她是被谁掳走了。
阿果摇摇头又点点头,“你去寻人带路以后,我就坐在原位等你,不过一会儿,就来了位阿姐让我跟她走,我不愿意她就将我强行捂嘴抱到阿练的院子里,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只能匆忙把那朵绢花扔在地上。”
林引苏有些不解,“那位练女郎君为何要派人掳走你?”
阿果皱眉,“因为老太爷前头才从那条长廊过去,她放心不下,怕我们撞上了,所以让阿姐顺着路过去找找呢,只看见我一人在那处,以为你被抓走了,也不听我解释便将我掳过去了。”
阿果对那位练女郎的印象倒是不错,她口中的练女郎与那会儿在院外咒骂的形象大相径庭。
听罢阿果讲述那练女郎如何恨铁不成钢的骂她被阿肆带坏了,林引苏也有些忍俊不禁,原来并不是二人得罪了她,而是沾了阿肆的光。
待阿果情绪平稳许多后,林引苏站起身将这屋中唯一的矮榻简单整理,让阿果暂且靠着睡会儿。
林引苏简单看过这间屋子,里头倒有三四个紫檀立柜,犹豫片刻没有去翻,捡起地上的兜帽长袍,林引苏抖抖上面的灰尘,打算给阿果盖上。
阿果却好似被惊醒一般,推开那长袍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盖也行,屋外雨声越来越大,寒意从窗栏缝隙中透进来,林引苏有些不解,柔声询问。
阿果指着那墨黑色的长袍,怯懦开口,“被关进过密闭室的人都必须穿这个,阿练说我暂且套上混在里头,老太爷就不会看我,他每七日才抓一个进密闭室,昨日才第三日呢。”
林引苏想起那柳家老太爷手中的那根软铁长鞭,还有阿肆去探查回来曾说起过的装满刑具的房间。
将那兜帽长袍扔在脚下,林引苏一脚踩在上头,抚摸着阿果的额头,轻声哄她入睡。
屋外雨声越来越大,砸在屋顶噼啪作响,林引苏靠在踏前,一只手撑着头,控制不住渐渐睡去。
“砰砰!”房门被敲响,传来阿肆的声音,“阿果,林娘子,先醒醒。”
林引苏悠悠转醒,边揉着酸痛的脖颈边往外走打开房门,阿肆拎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头是两碗素面,“公子说了,林娘子和阿果昨夜定受了惊吓,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林引苏谢过阿肆,走到软塌前将阿果喊醒。
三人坐在桌前,林引苏询问阿肆为何不吃,阿肆扯着嘴角一笑,“嘿嘿,我已吃过了,红肉臊的呢。”
见阿肆并未受到影响,林引苏轻声一笑,连忙问道,“前头可问完了,何时轮到我们呢?”
阿肆摆摆手,“约摸要等到申时了,公子脱不开身,刘莽又还没醒,一会儿杨主簿问完那管灶厨的柳兴,再问阿果几个问题就行。耽搁不了多久,我送你们归家去歇息。”
林引苏点点头,阿果默不作声碗中已快吃完了,阿肆是个闲不住嘴的,开始说起林引苏走后的事情。
“……林娘子你可没瞧见,我原以为那张纤纤是个没皮没脸的,谁承想却是个极有骨气的女子,杀了人也赔上自己的命,公子说她很可惜呢,其实要我说大可不必啊,那柳家父子犯下滔天罪过,公子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林引苏停下吃面的手,有些犹疑的开口,“但据那柳家父子所说,再过两日,谭郡守家的小郎君便会到了,据我所知,一方郡守乃是四品大官,还是沈大人的顶头上司,更何况,柳家二郎君背后还靠着京都的侯府呢,这事情……真的能如你所说处理吗……”
阿肆猛然站起身,语气有些狂妄,“一个四品官算什么,他柳家背靠侯府又如何,我家公子也有后台呢!”
林引苏见状一笑,有些逗趣的问道,“沈大人的后台难不成比京都的侯府还要势大?”
“那当然!”阿肆是个经不起激的,正要开口吹嘘,见门外雨幕中有人撑伞走来,立马住了嘴心虚的笑笑。
沈见知抬脚进了房门,将油纸伞轻轻收起,林引苏放下筷子就要作揖,被沈见知抬手扶起。
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收回,林引苏开口问道,“大人,前头可是询问完,轮到我二人了?”
沈见知点点头,“不急,衙役们正在昼食,从昨夜忙累到现在,多休憩片刻。”
林引苏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沈见知垂眸往前两步,在圆桌前坐下,抬手示意林引苏也坐。
四人围坐在桌前,林引苏抬眼朝外头望去,雨好似越来越大,屋檐前那丛紫竹被雨淋刷,风吹过叶片摩擦哗啦作响,屋内外一时有声胜似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