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引苏是被青菱摇醒的,见她面色狰狞好似夜叉,林引苏尚未苏醒的神智霎时间脑中警铃作响,迅速清醒过来。
“林引苏!你瞧瞧你自己干的这是什么事?!”
子衿正在灶屋熬药,终于偷得一丝空闲的青菱抓着罪魁祸首就是一顿数落。
听她骂完了,林引苏才后知后觉的摸摸胸口,原来自己吃下的药丸子来头这么大,解药如此难寻,日后怕是要痛死过去,自刨心窝都无法使力啊。
眼前的青菱却比上次所见时,更加像少时的伙伴。
林引苏心中那点难受被冲散,有些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青菱更气了,抓着林引苏就是几巴掌拍在背上,打得她连连咳嗽不止。
青菱又气又惊,扶着人缓和下情绪来,终于不再开口叱骂。
林引苏牵起她的手,“谢谢你啊青菱,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青菱抽回手,面色微恼,“我早让你不要去接近这个人,不是个好惹的,无论你与他关系如何,都会被牵扯进另一个世界中,你有何势力资本能在这样的泥潭里存活!好好的在青州做你的美貌糕点娘子,被来铺中的客人扔春花锦帕示爱不好吗,非要来这走一趟,这下好了吧,就这么短短时日半只脚都踩进鬼门关了!”
林引苏垂眸,神色黯然,“如果这便是我要付出的代价,我也不是不可以认命。”
“认个屁命!”青菱怒骂一声。
见青菱再次生气,扯着烟纱帷幔就要开撕,林引苏连忙开口,“青菱莫急,我去求县令大人放你出去,出去后你就……”
“呵,”青菱冷嗤一声,“你知道这沈县令的沈是哪个沈吗?如何放我?他巴不得杀了我呢!每日熬药都要派个小丫头守着,深怕我给你们下毒!”
林引苏不解,“为何不放,你……”
“林引苏!”青菱再次打断,她忽然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沉着脸问,“你是不是根本没调查过,这沈县令是何处人也,干过些什么?就贸然拉拢他的护卫意图接近!?”
林引苏被问得一愣,垂眸想了想,迟疑的点点头。
“林引苏!”青菱怒喝出声!这次语气中含着十足十的怒气,“他是青州沈氏!是住乾临街的沈氏!”
林引苏这回彻底愣住,青州城中的沈姓人家不算少,但能称得上青州沈氏的仅此一家,住在城东的乾临街,足足一整条街都是他家的院墙。
她终于知道,青菱的怒气从何而来了,青菱的阿父是随军军医,承化一年初,当今陛下初登基,时局未稳,突厥人南下突然,致当朝敬国公战亡。
据说敬国公当时左胸中了一支倒刺箭矢,深深的扎进肉中,青菱的阿父被安排前去救治,在救治过程中敬国公失血过多身亡,青菱的阿父被怒极的某位贵人当场斩杀。
敬国公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阿哥,敬国公常年住在青州,每年只有两三个月去京都小住,说起敬国公,整个青州没有人不赞一句好的,虽身居高位,但就算对待街边的乞儿都十分温和有礼。
除了青菱,青菱的阿父身亡,阿母没隔几年便撒手离去,直到青菱的外祖出现将她带走。
而她恼恨沈见知的原因也很简单,敬国公自幼学文习武,饱读诗书,无论文策谋略,书法兵书都十分了得。
他在世时,曾有许多人家送自家孩子去拜师,敬国公不论年纪性别家世,一概收下,就在国公府的前院中统一讲课教学。
青州沈氏也在其中,整个青州都知道,沈氏这一辈只有一根独苗,两家只隔着一条乾临街,从记事起便日日养在国公府里,说是国公府的半个儿子都不为过。
“缘是如此啊…”想明白原委,林引苏低垂下头,“抱歉青菱,我不知此事,但县令大人必定不会因为此事伤害你的……”
“如何不会?!说不准他也认为我阿父故意让国公爷身亡的呢!”
青菱眼角发红,抬眼定定的望向林引苏,“他害你被伤中毒,又把我强行抓来此处,他不伤我,说不定我想伤他啊!”
“青菱,你莫要做傻事!”林引苏急急的扯着青菱的手,被青菱向后一推,倒在床头发出痛呼声。
“咚咚!”房门被敲响,两人面色一僵,林引苏捂着头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衫看向一侧的青菱,待两人的面色都缓和下来,林引苏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沈见知就站在门外,神色自然,林引苏的脸上瞬时血色尽失,不知自己和青菱的对话,县令大人听去多少。
沈见知提起手中的食盒,“听子衿说,你想同我一道吃夕食。”
林引苏回过神来,白着脸让开路,沈见知拎着食盒走进来,将食盒放在圆桌上,看向一侧站着的青菱,“青医师也在啊,可要一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