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你所说,那这些年我为何不苛待于她?”秦氏反问。
“那是因为娘亲心善。”温明妍理直气壮道。
秦氏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姑娘,这是我与你父亲之间的事情,并非你所认为的那样。温然她……其实也过得不容易。没有人愿意去一再容忍,如果只能选择容忍,那说明她无所可依。”
因为无所依,所以没有任性的资本。
温明妍想要抱怨的话突然堵在嗓子里,多年厌恶的理由被母亲轻描淡写地反驳,她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不喜欢一个人久了,好像就成了习惯,加上父亲总是夸赞温然,她便愈发看温然不顺眼。
可是如母亲所说,温然若有所依仗,还会是如今这样的性子吗?
酉时之前,秦氏派人将温明妍送回府中罚跪。
温明妍如何被罚一事,也经由曹嬷嬷通传给温然。
苏合本还在担心温明妍会不会因为受罚记恨上她家姑娘,却不想温明妍临走前执意来见温然,她第一次诚心向温然道歉。
“此事是我不对,我甘心受罚,我也不强求你原谅我,毕竟这种事若换到我身上,我可能会愤怒到失去理智。”
“多谢你过往时日的包容体谅,对不起。”
温然最后没说出原谅二字。
秦氏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超乎她的预料,她也看得出来,温明妍往后再不会针对于她。
如此,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只是她也有脾性,实在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往常那般说出那句“没关系”。
后面两日,温然不再随意外出,大多时间都留在屋中看书下棋,亦或是陪着秦氏去祈福听经。
只是偶尔她会想到书阁中那本尚未看完的古籍,手指习惯性抚摸到腰间玉佩时,也会联想到那块染了水渍的素帕,还有那人温润含笑的模样。
他动手不含笑意的冷森模样,与此大不相同。
若是第二次在书阁遇见时,他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怕是说什么都不会留下来。
唉,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去书阁一次,那本书她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呢……
有些事情不能想,越想越心痒难耐。
温然惆怅地望向窗外时,正见一位小师父走进院中,那小师父手中似乎捧着几本书,温然觉得有些眼熟。
“小师父上次不是说,这些书不能外借吗?”温然诧异问道,她实是没有想到这位小师父竟是来送书给她的。
因着这些古籍珍稀,他们怕外借损伤书本,所以不许。
“听闻施主是爱惜书籍之人,且施主还住在寺中,所以主持破了一次例,还望施主看完之后尽早归还。”小师父将几本书递过去。
温然赶紧接过,她不敢随意外出,怕再遇见什么牛鬼蛇神,唯一惦记的也只有这几本书了,不想竟有人送到她跟前来。
“如此还请小师父替我谢过主持,我定会爱惜这些书册,不会有一点污损。”温然欣喜地道。
小师父颔首应下,转身离开。
温然翻开上次那本未看完的古籍,正待要继续看下去,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她仔细看了看小师父送来几本书,发现与她上次在书阁中挑选的一模一样。
不对,这位小师父怎么知道她上次挑了什么书?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那日与她同在书阁的人。
所以是……陆彦?
主持会额外破例,是因为他去说了什么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与他之间实在没什么交情,还是说这人就是比较善良?
若是下次能见到,她也该再多谢他一次,只是口头上的感谢会不会单薄了些许?但是送什么礼才不会显得唐突?
思绪越飘越远,直到苏合出声提醒,温然从发现她又出神了。
她垂眸看向手中的书摇头笑了笑,她实在想得有些远,哪里有那么巧,能让她与那位陆公子多次遇上?
但或许这世上偏有这么巧的事。
温然与秦氏要在云济寺待上半月,还有两日归期时,沈家大姑娘沈盈得讯前来云济寺看望温然。
沈盈回京方才得知温然与齐家退婚一事,加上兄长告诉她梨花溪畔的事,她才知好友经历了这么多,当下一刻也不能耽搁地赶往云济寺。
一到寺中,便给温然带来一个好消息。
“十日前,秦家公子出京游玩,路上遭遇一伙劫匪,他的左腿被人打断了,能不能接上还两说,但这番罪绝对够他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