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嘉树肤色一直偏白,美人胚子的基础打的十分牢固,只是他虽然从来皮肤都很白,但是是玉润一样的色泽,和如今这一副死人脸的模样,还是特别不一样的。
栾嘉树解释:“被吵醒了,脸色不太好。”
祝飞宇啧了一声:“你这看上去不像是被吵醒了,倒像是一晚没睡。”
栾嘉树走到岛台,拿出了干净的水晶杯倒了两杯温水,听到了祝飞宇的话,他弯了弯唇,这倒也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微笑,但是在他那张苍白冷淡的脸上显露出来,却意外的叫他看上去情绪还不错。
祝飞宇挑了挑眉,识相地转了话题:“这大早上的,隔壁家是在装修呢?忒吵。”
栾嘉树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是在搬家。”
“搬家?搬出去还是搬进来啊?”
祝飞宇撑着脖子往外看了看,恰好窗前那高大的一棵桂花树把隔壁的人来人往挡的干干净净。
“搬进来。”
“噢……”
祝飞宇缓缓点头,他又像是有些意外的试探:“难得,你也关心邻居动态了?”
栾嘉树目光落在外头那棵桂花树上,他像是又笑了笑:“只是将来可能要相处一段时间,还是要有所关心的。”
祝飞宇:“要我看,对门最好能住个大美女,到时候你还能和她发展发展一些有关于男性女性的友谊。”
栾嘉树喝尽了杯中的温水收回目光,他洗干净玻璃杯放好,在拒绝再谈论有关于邻居的任何事的同时极为冷酷地下了逐客令:“没有早餐,三明治在冰箱,你今天几点的飞机?”
祝飞宇:“下午一点,不是,我说,我好歹也是客人,一份三明治打发我是不是有亿点点过分?”
栾嘉树看了眼墙上的钟:“那你准备准备可以出门了,从这里去机场有点远,车也不太好叫。”
暌违日久,这熟悉的被气到头昏的感觉,祝飞宇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撸下了自己不堪忍受的狰狞表情。
栾嘉树语气客气:“那么,再见。”
顿了顿,在祝飞宇冷冽的眼神下,他补充道:
“不送。”
朝着栾嘉树毫不留情转身上楼的背影,祝大少严肃认真且真情实感地比出了一个中指。
临走之前,祝大少毫不客气拿走了冰箱里仅剩的两份三明治,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踏出大门的祝飞宇恰好碰上了送货上门的小货车。
师傅摇下车窗赶忙问:“那个先生,麻烦问一下,这一幢是17号,元女士家吗?”
祝飞宇实诚道:“不好意思,我不住这儿不太清楚,您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师傅点点头客气道了声谢。
祝飞宇摆摆手,他的车到了,快走了两步开门上车。
车子一路往机场去,祝飞宇打开关机了一夜的手机,他沉吟着把玩手里还在叮叮当当接受新讯息的手机,许久之后,才像是妥协了一般啧了一声,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皮,最终还是决定打去一个电话。
“栾哥,是我,嗯,见到了。”
“人精神还不错,瘦了点。”
“嗯,嗯,没事儿应该的,是,他也没提后面的打算,是的,就住姑姑这儿呢。”
“嗯好,谢谢栾哥,谢谢。”
“好的好的,嗯,您忙吧,等回了S城再请您吃饭,应该的应该的,嗯嗯,好,再见。”
祝飞宇挂了电话,额头抵住手机,长久才舒出胸间那一口郁气。
****
栾嘉树在祝飞宇走后尝试着入睡。
他的睡意偶尔会不期而至,需要一点好运才能撞上,或许昨夜的酒精还残留一点余威,他今日幸运到已经迷蒙着将要安眠。
只是很不巧,或许还是幸运女神眷顾不够深厚,在他合眼不过几分钟,楼下的门铃开始作响。
栾嘉树闭着眼睛,颇有耐心地等待它静下来,只是对方显然比他还有耐心。
出房门的时候,栾嘉树再次看到窗外打落的雨滴,G城的多雨在这短短半个月让他领教了个够。
他一时想起多雨多雾的伦敦,不得安眠之下的心情愈发低沉。
门铃急促,栾嘉树走下楼梯的姿态却不急不缓。
他打开屋门的时候尚且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于是眉眼冷淡,毫无善意。
立在潮润水汽里,被雨水沾湿了额发的女人抬起了头,栾嘉树猝不及防。
她说:“幸亏有人在家,太幸运了。
抱歉打扰了,我姓元,元小瑕,是隔壁新搬来。
真是不好意思,请问,能否借用一下您家的露台?”
栾嘉树静静望着她,像是透过一个神奇的介质,重温了一个旧日的美梦。
他秀致的眉目舒展,淡漠散去,徒留一点清冷月光似的韵致。
元小瑕心间忐忑,面前的男人眉眼有种过分矜贵的漂亮,她早年混迹娱乐圈,后来长居香港,同一群贵妇往来,见多了长的漂亮的男男女女,但是好看到这种地步的男人毕竟少见。
加上她毕竟做了十多年的覃太太,浅薄的看一看人还是会的,男人刚露面时面色淡漠,怎么看也不像是脾性和善,住在老派的别墅区,开着百万豪车,肯定又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元小瑕同继子十余年的相处已经令她十分胆寒,不免愈发排斥于同这些豪门公子攀谈,想到她刚刚还碘着脸开口求助这位陌生人,再次感叹自己行事还是过于冲动。
正要气馁地开口道歉,却听到面前这个漂亮的年轻男人说:“是要搬家具是吗?当然可以的。”
元小瑕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她抬眸看向面前这个年轻男人,他正微笑,脸色苍白,看上去甚至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病气,但是此刻那点高高在上的淡漠消散,余下的就是温和到几乎是可亲的笑意。
他说:“元小姐,幸会,鄙姓栾,栾嘉树。”